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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2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2019年08月02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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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赫尔克里·波洛很有感触,“我难道没有吃过这种亏吗?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埃奇韦尔男爵被谋杀的那个案子。我几乎被打败了——没错,我,赫尔克里·波洛——被一个空洞头脑想出的简单骗术打败。思维单纯的人常常会用最简单的方式作案,还能逍遥法外。但愿这次的凶手——如果真的有凶手的话——是个聪明绝顶、自视甚高的人,过度自满,犯下一些欲盖弥彰的错误。总之——请继续说。”

哥比先生再一次翻阅笔记本。

“班克斯夫妇——说他们一整天都待在家。然而,班克斯太太她并不在家!她去了车库,把车子开出去,大概一点左右离开,去了什么地方不清楚。大约五点左右回来。无从得知她跑了多少里程,因为她每天都把里程表清零,这么做并不犯法。

“至于班克斯先生,我们发现了些很有趣的信息。首先我得说明,我们并不知道案发当天他在做什么。他没去上班。好像因为葬礼请了好几天的假。后来他直接放弃了那份工作——一点儿也没为公司考虑,那是家很不错的药店,规模很大。他们也不是很中意班克斯。好像是因为他脾气古怪,容易冲动。

“嗯,正如我刚才说的,我们并没有查出兰斯科内特夫人被杀当天他的行踪。他没有和妻子在一起,有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他们住的那幢公寓楼没有门房,所以查不到住客的出入记录。不过他的背景很有意思。直到大约四个月前——就在他遇见他妻子之前,他一直在一家精神病院,不过没有确诊——医生只说是精神崩溃。好像是因为他在调配药剂的时候弄错了剂量——他当时在梅菲儿公司——那个女人吃了药后还是痊愈了,公司也倾尽全力道歉,所以没有提出诉讼。毕竟,这种偶然的错误很难避免,而大部分宽容的人都会原谅这个一时疏忽的年轻人——换句话说,只要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都可以原谅。公司并没有开除他,但他主动辞职了——说他受了刺激。后来,他的精神状况好像越来越差,告诉医生说自己被罪恶感折磨——说他当时是故意配错的——那个女人走进药方室,态度非常恶劣,盛气凌人,抱怨他之前的处方很差劲儿——他因此非常气愤,故意加了一些不足以致命的药之类的。他说:‘她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哭了起来,说自己太邪恶了,根本不配活下去。医生说这叫作——‘受罚情结’什么的——不相信他是有意为之,只是不小心,是他单方面放大了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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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赫尔克里·波洛说。

“总之,他进了一家疗养院,接受治疗,痊愈后出院。之后就遇见了阿伯内西小姐。后来他在这家偏僻的小药房找到了工作,告诉他们说,他离开英国一年半了。至于他过去的工作,他告诉他们,他之前在伊斯特本的一家药房工作。那家店里并没有他的不良记录,只有个同事说他脾气很古怪,有时候行为举止很不正常。还说起了一件事,有个顾客有一次开玩笑说:‘真希望你能给我妻子开些毒药,哈哈!’班克斯语气平静地回答说:‘我可以……但需要花费你两百英镑。’那位顾客听了很不自在,笑了笑就作罢了。这有可能只是句玩笑,但我不认为班克斯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

“我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说,“我真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弄到这些信息的!无论是有关医疗的还是高度私密的,你都能弄到手!”

哥比先生的视线在房间里打转,最后满怀期待地落在门上,低声说道:“总有办法……”

“现在轮到乡下的部分。蒂莫西·阿伯内西夫妇。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很不错,可惜需要花大钱修缮。他们似乎非常穷困,可以说是穷困潦倒——税金加上不走运的投资。阿伯内西先生很享受自己身体欠佳的状况,我想强调的是,他真的很享受。总是抱怨个不停,指示每个人跑来跑去围着他忙。他胃口很好,看起来,只要他愿意努力,身体可以恢复得非常强健。早晨帮佣的人离开后,只要他没有按铃叫人,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他的房间。葬礼之后的早晨,他脾气很大。咒骂琼斯夫人,早餐只吃了一点点,不愿吃午餐——前一天晚上应该是睡得很不好。他说琼斯夫人留给他的晚餐难以下咽,还唠叨了很多其他的。他从那天早晨九点三十分到第二天上午一直独自待在房间里,这期间没有人见过他。”

“阿伯内西夫人呢?”

“她在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时间开车离开恩德比府邸。然后步行走到一个名叫卡瑟石的地方,到当地修车厂说她的车子在几英里外抛锚了。

“一个技工和她一起开车过去,检查之后,不得不把车拖回修理厂,维修估计要花很长时间——不能保证当天修好。这位女士十分惆怅,但只能住进一家小旅店,收拾收拾过夜。她叫了一些三明治,说想看一看乡下的风光——那里草木不生,非常荒凉。她当天晚上很晚才回到旅店。我的线人说他并不怀疑她。那是个非常偏僻的小地方。”

“时间呢?”

“她十一点叫了三明治。如果步行去主干道,大约要走一英里,她可以搭便车到华尔卡斯特,再搭乘南岸特快车,正好路过雷丁西站。搭公共汽车的路线我就不详说了。可以办得到,如果动手的时间是在当天下午非常晚的时候。”

“我记得医生把可能的死亡时间定为最晚四点半。”

“你要知道,”哥比先生说,“我认为她的嫌疑很小。她似乎是位善良的女士,人人都喜欢她。她深爱自己的丈夫,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是的,没错,母性情结。”

“她强壮有力,经常劈柴,每次一搬就是一大捆。对汽车的内部构造也很在行。”

“说到这个,她的车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你想听确切的细节吗,波洛先生?”

“但愿不用,我对机械一窍不通。”

“想要找出毛病非常困难,维修起来也很不容易。有可能有人蓄意破坏,对于一个对车子内部构造非常了解的人来说,轻而易举。”

“太棒了!”波洛的语气充满了绝望,“所有人都很容易下手,也都有嫌疑。真该死,难道我们一个人都排除不了?还有利奥·阿伯内西夫人呢?”

“她也是位非常善良的女士。去世的阿伯内西先生非常喜欢她。在他死前,她在恩德比住了两星期。”

“是在理查德去利契特圣玛丽拜访他妹妹之后?”

“不,之前。战后,她的收入骤减。她放弃了英国的大房子,在伦敦买了一所小公寓。她在塞浦路斯还有一个小庄园,每年都会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她有一个年轻的侄子,她一直供他读书,好像还不时资助一两个年轻的艺术家。”

“圣女海伦一样无可挑剔的生活,”波洛说着,闭上了眼睛,“而案发当天,她不太可能在仆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恩德比吧?请回答是,我恳求你!”

哥比先生抱歉的目光移到波洛那双擦得闪闪发亮的漆皮鞋上,这是他的视线距离波洛最近的一次,他低声说:

“恐怕我不能这么说,波洛先生。阿伯内西夫人当天回伦敦去拿一些换洗的衣物和私人物品,因为她答应恩特威斯尔先生留在恩德比,打点后续的事情。”

“唯独只有这一点!”波洛感触颇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