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在修行的道路上 · 12 说你想说的话
[日]铃木俊隆2018年06月09日Ctrl+D 收藏本站
12 说你想说的话
不要刻意迎合别人,最重要的是如实表达你自己,这样你才会快乐,别人也才会快乐。
沟通在禅修中非常重要。由于无法把英语说得很好,所以我总是想办法找出一些能与各位沟通的方法。我相信,这种努力一定会带来很好的结果。
我们认为,一个人如果不了解他的师父,就不配称为弟子。“了解师父”就是要了解师父本人,当你了解了师父之后,就会知道他的语言并非一般的语言,而是更广义的语言。
透过师父的语言,你将可了解比他实际说出来的还要更多的事情。
透过禅修来体验实相
我们说话时,总牵涉主观的意向和情境因素,所以完美的表达是不存在的,任何语句多少总是有所扭曲。然而,我们仍然必须透过师父的话来明白客观的事实本身,也就是明白终极的事实本身。所谓“终极的事实”,指的并非永恒不变的事实,而是每个当下的事实。你可以称之为“存在”或是“实相”。
透过直接经验可以理解到,实相正是我们禅修的目的,也是我们研究佛法的目的。透过对佛法的研究,你将了解你的本性、心智机能,以及呈现在你各种活动中的真理。但唯有透过禅修,你才可能直接体验实相,以及明白你师父和佛陀的各种开示的意义。
严格来说,实相是不可说的,但尽管如此,身为一名禅弟子,你还是必须努力透过师父的话直接去了解它。
忠于自己,打开自己
师父的直接开示不只存在于他的话语之中,他的行为、举止都同样是他表达自己的方式。禅宗很强调行为举止,但所谓“强调行为举止”,不是指禅要求你按照某种规矩行事,而是指你应该自然而然地表露你自己。禅道极重视坦率。你应该忠于自己的感受,忠于自己的心,表达自己的想法时,应该毫无保留,这样子可以让对方更容易了解你。
听别人说话时,你应该把所有的成见与主观意见摆在一边,就只是聆听对方说话和观察他说话的方式,不可以有太多对与错、善与恶的价值判断。我们应该只是聆听和接纳,这才是我们与人沟通的正确方式。
但是通常,我们听别人说话时,都只是听见自己的回声,你听到的是自己的意见。如果别人的意见与你相合,你就会接受,否则你就会拒绝,甚至没听进耳朵里去,这是沟通经常存在的一种危险。
另一种危险是拘泥于言词的表面意义。要是你不能了解师父言词的真义,很容易就会被你自己的主观意见所蒙蔽,或是被某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所蒙蔽。你只会把师父的话当成字词,而没有了解字词背后的精神,这一类危险经常存在。
调整自己的说话方式
父母与子女之所以难以有好的沟通,因为父母总是高高在上。父母的考虑几乎都是出于善意,但说话的方式却往往不是那么妥当,而且显得片面、不切实际。我们每个人都有习惯的表达方式,难以按照环境的不同而有所调整。如果为人父母能够视情境不同而调整自己的说话方式,那么在教育子女时就不会有危险,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是相当困难的。
哪怕身为禅师,也还是会有一些极为个人色彩的表达方式。例如,当西山禅师斥责弟子时,他习惯说:“你滚!”没想到有一次,一个弟子竟然把话当真,离寺他去!西山禅师的用意并不是驱逐弟子,那只是他告诫弟子的一种方式,“你滚!”的意义相当于“你要当心!”。如果父母有这种习惯的话,子女就很容易产生误解,这种危险总是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
因此,一个聆听者或一个弟子必须把心清理干净,以避开各种扭曲的可能。一个充满既定观念、主观考虑或习气满盈的心,是不会对物的如实之相有所敞开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坐禅:把心清理干净,除去它与所有事物的关联。
做自己,才快乐
保持自然并以善解的方式体察别人所说的话或者所做的事,这实在是很困难。如果我们刻意调整自己去迎合别人,就不可能保持自然。不要刻意迎合别人,最重要的是如实表达你自己,这样你才会快乐,别人也才会快乐。透过禅修,你将获得这种能力。禅不是某种花俏、特殊的生活艺术,我们的教法只是要人们在最确切的意义下过活,在每—个当下为此努力,这是我们的禅道所在。
严格来说,我们唯一能研究的,只是我们在每一个当下所做的事。我们甚至不可能研究佛陀的话语,因为要研究佛陀的话语,我们只能透过每一个当下所面对的活动。
所以,我们应该把全副身心贯注于手边的事情。我们应该忠于自己,特别是忠于自己的感觉。要是别人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你应该把感觉表达出来,但不必加上任何额外的评论。你可以说:“抱歉,我不高兴。”不必再多加一句:“都是你害的。”你也可以说:“很抱歉,我正在生你的气。”你无须在生气时说你并不生气,你只要说:“我在生气。”这就够了。
打坐是最好的沟通
真正的沟通是以彼此的坦率为基础。禅师都是非常直性子的人,要是你不能透过师父的话直接了解实相,他也许就会对你挥棒子了。他也许会这样说:“你搞什么鬼啊!”我们的禅道是很直接的,但事实上这不是真正的禅,也不是我们传统的方式,只是我们觉得打骂的方式在某些时候会更管用些。
然而,最好的沟通方法也许还是只管打坐,什么都不说,这样你就会了解禅的全面意义。如果我对你棍棒相向,直到我迷失了自己或直到你死掉,仍然还是不够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只管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