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卷终
Priest2018年08月14日Ctrl+D 收藏本站
魏之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段日子非要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暗无天日”。
最开始,他是愤怒。
对三胖,对那个不知名的陌生女孩,甚至是不明真相的小宝。
魏之远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孤立了,没有人在意他挖空心思的努力。他从三胖的表情上看到无奈和迫于感情的宽容。
可他凭什么需要被别人宽容?
他做错任何事了吗?
他就像一个身披风雪赶路的人,一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一根灯塔用微弱而独一无二的光引着他。
现在,他们连这一点仅有的东西也要夺取。
愤怒是一种不长久的情绪,就像一把沙子,要么很快就会被风吹得烟消云散,要么沉淀成深深的、石头一样的怨恨。
再之后,魏之远的情绪就滑向了后者。
怨恨像是一颗在他心里埋了二十年的种子,埋得那么深,那么的如鲠在喉,稍加风雨就破土而出,长成连着血肉的参天大树。
+鲲-弩+小-说 w ww· k u n n u· C om ·
疯狂的憎恨弥漫在他心里每一个角落——就像尸体,尽管再掩饰,也遮挡不住腐朽的气味——即使魏之远已经在极力不表现了,却连一贯大大咧咧的小宝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头,每每跟他说话的时候声气都要低八度。
他的怨恨针对所有人,因此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显得不那么浓烈了,唯有魏谦。
魏之远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他甚至自己都说不清楚,对大哥的感情浓郁黏稠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乃至于现下几乎有些爱憎不分起来。
爱之深,就恨不能食其骨、啖其肉、饮其血。
魏之远的精神状态处于某种极度麻木、也极度敏感的危险的状态里,酝酿着某种一触即发的风暴。
就在这时,魏谦回来了。
魏谦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人就是迷迷糊糊的,在了机场打发马春明给他买了一大杯浓茶,灌进去了,勉强提了提神,又赶到总部开会汇报近期工作要点。
等他筋疲力尽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南方天热,他里面穿着单薄的衬衫,到了这边才匆匆地裹上大衣,但北方的小寒风依然不停地往他的衣服里灌,魏谦裹着一身的寒气进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发白。
魏之远听见门响的那一刻,心脏就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梦游一样地走了出来,感觉站在门口的大哥就像是活生生地撞在了他眼睛里,生疼。
“你在家呢?冻死我了,”魏谦扫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抬地问,“有吃的吗?”
魏之远说不出话来,好一会,他才行尸走肉似的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拿了两个鸡蛋,开始切蔬菜丁,打算把剩下的一碗米饭炒了。
魏谦在外面说:“小远,你甭弄那么麻烦,有剩饭给我拿过来随便吃两口得了。”
魏之远充耳不闻。
他好像非要做点什么事,才能让自己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魏谦以为他没听见,被屋里的热气一蒸,全身的懒筋顿时开始往一块纠结,他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瘫,行李箱丢在一边,就打开了电视。
等魏之远端着一碗炒饭出来的时候,魏谦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魏之远的呼吸随着脚步一起停住了。
手心的大碗开始发烫,然而他的双手好像麻木了,丝毫也感觉不到。
魏谦的身体随着沙发柔软的坐垫缩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架起来的二郎腿还没来得及放下,一手虚虚地按在遥控器上,另一只手委屈地横在胸前,头一侧靠在沙发背上,下巴几乎全缩进了衣领里,他面无血色,干裂的嘴唇上爆出细碎的干皮和裂口,胸口的起伏都显得那么不明显。
……像是死了。
魏之远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广而不挑的阅读中,曾经看过很多提到把活人做成标本的故事,以前只当是猎奇,从没往心里去过,而这一瞬,类似的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哗啦”一下打碎了他破破烂烂的精神世界。
如果让那个人……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睁眼,再也看不到别人……
魏之远觉得自己骨子里一定就有某种属于犯罪者的基因,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缓缓地靠近毫无知觉的魏谦,目光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死死地盯在他身上。
耳背的宋老太已经睡了,而小宝还没下晚自习。
近一点……再近一点。
近到能听到魏谦细而平稳的呼吸声,看见他一丝不动的眼睫。
就在这时,魏之远心里涌起毫无征兆的悲伤,像是突然决堤的河,汹涌无情地冲散了他拥塞在五脏六腑中的冰冷的杀意,他听见潮汐般轰然落下横冲直撞的声音,良久,又从中艰难地辨别出了自己压到了水底的心音,那是简而又简的一句话……
他怎么瘦了?
臆想的怨恨和活生生的人,将魏之远心里的爱和欲撕裂开了。
它们痛彻心扉,而后两厢抵死纠缠,最后一起归于近乎绝望的澄净。
唯有刻骨铭心的感情能压倒与生俱来的偏执,魏之远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动这样的感情了。
他终于放下了端着的碗,蜷缩起被烫得发红的指尖,轻轻地推了魏谦一把,弯下腰柔声说:“哥,醒醒了。”
……醒醒了,我快要忍不下去了,求你看看我,我能为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后来什么都没发生,魏谦被他叫醒以后,光速干掉了一大碗炒饭,可能连嚼都没顾上,就直接吞了,而后他晃晃悠悠地拽起行李箱回屋,不出意料地看见了三胖干的好事——能自由出入他房间,还办得出这种无聊事的人不作他想。
魏谦不喜欢揣度身边的人,更懒得深思三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那胖子闲得蛋疼,自己骂了一句:“我操,死胖子。”
然后他就把包装盒撕下来扔了,打火机看了一眼,也看不出值多少钱,随手塞进了抽屉里,最后把冯宁的照片扣过去,找了个犄角旮旯塞了起来。
在他眼里,这只是三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小到连调剂生活都谈不上,转眼就忘了。
他丁点也没有察觉到魏之远心里的一番天翻地覆。
那天是旧历二月初一,似乎是应该快要开春了,可没有春意,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似乎在憋着一场大雪,河水也没有开化,春天在一片天寒地冻里被遗忘了。
C市的项目危机正式解除,整个公司迎来了迟到的年会和格外丰厚的年终奖。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状态太放松了,那天魏谦竟然起来晚了,三胖准备出发的时候跑来敲他的门,才硬是把他从床上挖起来。
魏谦兵荒马乱地收拾干净自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自己丢三落四了什么东西也没注意到。
途中,三胖还在试探着问魏谦:“小远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小远?”魏谦愣了一下,“跟我说什么?”
三胖眼珠转了转,忙打了个岔忽悠了过去,这段日子他精神也一直紧绷,唯恐魏之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伤人伤己,然而魏之远竟然好像变成了一颗哑炮,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三胖想:奇了怪了……别是憋着什么大主意呢吧?
三胖:“哎,对了,晚上晚会,连庆功宴一起,你知道了吧?”
魏谦:“嗯。”
三胖:“大股东跟以前各个合作方的请柬都送到了,家属也可以带……哦,对了,我还叫了冯宁。”
魏谦翻了个白眼。
三胖立刻警告说:“你可是红口白牙答应过了!”
魏谦只好摆摆手,随他去了。
结果到了晚上庆功宴会的时候,张总又出来作妖,提议他们把C市那项目的大实景图挂出来,大家好一起沾沾喜气。
虽然张总这货是把他们弄得如此灰头土脸的罪魁祸首,不过面子毕竟还是要给的,魏谦让人一找才发现,他早晨被三胖催得急,压根忘了带出来,只好临时给家里打电话,让刚好在家的魏之远给他送过来。
魏之远到他们公司楼下的时候,董事长秘书正在等着他,忙迎上来亲切地说:“你就是魏董的弟弟吧?他让我在楼下接你一下。”
这位董事长秘书三十来岁,长相是纯姑娘,性格却能毫无过度地分裂出一个糙汉,刚春风和煦地和魏之远说完话,转眼接了个电话就开始瞪眼骂人:“你说你把演讲稿放他桌上了?你指望魏董自己发现?你怎么不指望哥伦布再他妈发现一次新大陆啊?就你们这帮小孩,办事能不能仔细一点?我提醒你多少次了这个要你亲自交到他手上,用你的嘴告诉他这个是晚宴开始前的开、场、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合作方发来的贺电!你不告诉他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他敢直接上去鞠个躬告诉大家吃好喝好,你信不信?”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人家弟弟面前抱怨了老板,连忙冲魏之远挤出了一个笑容,以其极快的变脸速度,用小碎步日本女人般微弱和缓的声音说:“你还是学生吧?唉,我们这些人的工作就是替老板注意这些他们无需注意的鸡毛蒜皮,想起来还是上学比较有意思呢。”
魏之远礼貌地冲她笑了一下,心里却着魔一样地反复回想起面前女人方才说过的话。
你指望他自己发现?
用你的嘴告诉他……
电梯很快到了,秘书小姐接过魏之远带来的东西,细心地给他安排了位置:“谢谢你啊,专门跑一趟,魏董让你吃完饭坐他的车一起回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跟姐姐说。”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犯了狂犬病的炮仗一样跑了。顺着她的“发射轨道”,魏之远抬起头,就看见了他哥。
魏谦穿了正装,一手插在兜里,上衣衣摆被他的手腕折起一点,微微翘起的一侧就露出若隐若现的腰身,脖子上的领带还是当初魏之远给他买的那条。他手里拿着一张别人刚递给他的纸——大概就是方才秘书小姐说的开场白。
他满脸不耐烦,似乎想说什么,一个秃顶老头向他走过去,他只好短暂地收起自己的个人情绪,也露出一个热情得恰到好处的笑容。
魏之远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直到全场的灯都暗了下来。
他看着魏谦把那张愚蠢的纸随手一折,塞进董事长秘书的杯子里,空着手走上台,做了一个简短又得体的开场。
大厅里唯一一束光跟着的是他,所有人的目光跟着的也是他。
魏之远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更多的事——那十多年前用板砖拍死野狗的少年,被那封经年日久的“遗书”逗得前仰后合的大笑,那大步走过来抱起他、让他松开手里铁管的怀抱,那染上时光般的跌打损伤药膏味和烟味,那异地他乡宾馆深夜里一身的伤痕……
冷漠的,坚定的,温和的,焦虑的,愤怒的,无奈的……所有那人脸上出现的表情。
觥筹交错的宴会开始,每个人都如释重负般地轻松愉快。
魏之远毫无食欲——他看见了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她本人似乎比照片上更漂亮一点,站在三胖旁边,羞涩地看了魏谦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是她吧?
以魏之远的聪明,他后来冷静下来,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他哥和这个女孩还没有开始过,多半是三胖故意刺激他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完全可以现在开始。
魏之远没吃东西,他只是空腹灌着酒,在酒精的味道中心神俱疲地想,我要放弃吗?
在他的印象里,凡是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而这样的傲慢终于经历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魏谦不知是为了给三胖面子,还是出于本心,在冯宁面前表现得像个真正的青年才俊,三胖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不动声色地走开了,脸上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的松快。
魏之远闭上眼,心里纠结起伏不休的天平终于往一边偏去。
他想:好吧,我放弃了。
随后,一整杯的烈酒被他一股脑地灌进喉咙,火辣辣地一路烧进胃里,舌尖上残留的却全是苦味。
直到宴会结束,魏谦才摆脱了其他人,在秘书的指点下找到了魏之远。
魏之远一身酒气,眼神已经不对了。
魏谦只好架起他:“臭小子,还学会喝酒了,没人管你了是吧?”
魏之远痴痴地盯着他,一声不吭,顺从地顺着大哥的手劲站起来。
魏谦一路把他扶到了自己办公室,把魏之远丢在椅子上,倒了杯凉茶给他:“醒醒酒再回家。”
说完,魏谦脱下西装外套,准备一会出门换上大衣。
魏之远轻轻地开口:“哥……”
魏谦拽松脖子上勒得他有点难受的领带,随口应了一声:“嗯?”
“他就要属于别人了,”魏之远绝望地想,“我已经放弃了,他却还从来不知道……”
秘书的话鬼使神差地又在耳畔响起。
用你的嘴告诉他……告诉他……
魏谦发觉他半晌没出声,还以为这醉猫已经睡着了。
他的领带解了一半,几根手指还在当中缠着,侧过半个身似乎想要回头看魏之远一眼,就在这时,魏谦猝不及防地被一个人猛地扑得后退了几步,直抵到墙上。
“哥……”
那人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又这样呓语一般地叫了一声,在魏谦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那还被松松垮垮的领带缠着的领子突然被人粗暴的拽了过去,一个灼热的吻堵住了他尚未开口的疑问。
孤注一掷般的激烈,转眼就摧枯拉朽地席卷过每一个角落。
魏谦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这时,他才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酒味,浓烈到无法言说。
就在这时,魏谦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门响终于唤回了魏谦的神智,他一把推开魏之远。
门口站着的是吃了一惊的老熊。
魏之远踉跄着往后倒去,后腰撞在魏谦的办公桌上,桌上的文件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魏之远烂泥一样地滑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下巴上挨了一拳,嘴唇被牙碰破了,血腥味冲鼻,满眼的金星。
老熊很快反应了过来,迅捷地回身把门反锁了,而后冲过去一把拽住魏谦又要落下去的拳头。
“谦儿!”老熊用肩膀顶了魏谦一下,把他拖开了一段距离,冲着他的耳朵说,“别在这,行了!”
魏谦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带起了眼角一阵没完没了的乱跳,站直了之后眼前几乎一黑,脸色顿时煞白,魏之远把他气得胸口一阵阵地尖锐地刺痛。
老熊硬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皱着眉看了魏之远一眼,弯腰查看:“没磕着后脑勺吧?还站得起来吗?”
魏之远拒绝了他伸过来想要扶他一把的手,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的酒已经醒了,却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说,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一边。
魏谦胸口堵着的一口气好半晌才上来,他不想和老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好故作镇定地说:“找我什么事?”
老熊看了看这一地的混乱,叹了口气,弯腰捡起被魏之远撞掉的文件,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谦儿,我想走了。”
魏谦:“什么?”
“我打算带陈露走了。”老熊低声说,“不干了,我的股权会转让出来,你要是愿意接,就接过去,不愿意的话,我转给第三方。”
魏谦深吸了一口气:“你决定了?”
老熊:“嗯。”
魏谦长长地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闭上眼睛,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好,我接。”
老熊冲他点点头,不打算再逗留下去,转身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魏之远,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给你们叫个司机。”
而这天晚上,似乎还不止这些闹剧。
魏之远走了以后,小宝回家了一趟,确定宋老太有吃的,又给她拿了药,才匆匆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宋老太照常送她到门口,嘱咐她路上慢点,就在这时,宋老太感觉到了自己胯下一片温热,她先开始没反应过来。
小宝无意瞥见:“呀,奶奶,您裤子怎么湿了?”
宋老太如遭雷击一般地低下头,她震惊且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失禁了。
小宝随即明白过来,忙把书包丢在一边,挽起袖子要帮她换裤子:“我先帮您……”
宋老太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步。
“奶奶别动,我给您换裤子。”
“不用!”已经吐字不清的宋老太近乎是嘶吼着喝住了她。
小宝没听见过她发出这样凄厉的声音,一时愣在了原处。
宋老太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去……上学去吧,走,走你的。”
小宝:“奶奶……”
宋老太一手扶住墙,一手冲她挥舞起自己的拐杖:“走!快走!”
小宝迟疑了一下:“那您自己能行吗?”
宋老太冲她咆哮:“走!”
小宝:“好好好,我马上走,您……那什么没事啊,您慢点,晚上回来我给您洗裤子……啊啊啊,您别着急,我马上走,马上走。”
宋老太粗暴地赶走了小宝,觉得自己一根脊梁骨都被抽走了,她花了足足半个多钟头的时间,才吃力地换下了尿湿的裤子,换出了一身大汗。
她想在一片腥臊味中大哭一场,可眼泪已经干了,她依然是一颗泪珠也哭不出来。
十年前,她从老家一路捡破烂来到这个城市,那时她是多么的穷啊,多么的体面啊。
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宋老太几乎觉得自己已经不算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家门被敲响了。
宋老太许久没有反应,直到外面传来麻子妈的声音:“老姐姐,您睡了吗?”
宋老太挪过去,给她开了门。
只见麻子妈坐着便捷式的轮椅,单臂还拎着一根拐,把自己打扮得容光焕发,除了一张地图和一瓶矿泉水,她什么也没拿。
“老姐姐。”麻子妈说,“趁他们都不在,我就要走啦,再不走,天就要暖和了,我就得等到明年了。”
天暖和了,流浪的人就没那么好死了。
“我跟你告个别。”她说完,艰难地操纵着轮椅走向电梯。
就在这时,宋老太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她姨!”
麻子妈回头看着她。
宋老太嘴唇颤动良久:“我……我跟你,跟你一道。”
麻子妈好像早料到了,丝毫不吃惊地说:“你来吧。”
两个女人就这样,在一个行将落雪的寒夜里,相携着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过。
宋老太来自中秋,走去了早春,带着她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我好歹认识两个字,写了遗书,还留了一封信呢。”路上,麻子妈和宋老太这样说。
宋老太问:“信上写的什么哪?”
“写的是‘我不是死了,只是走了’。”
并非死别,只是生离。
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海子。
共 46 条评论
评论被关闭了!
亲上了……贺电!
意外的带劲儿
亲上那几段我正在听 寂寞烟火啊啊啊这也太应景了吧 “我想起我们最快乐时的笑容 孤单的黑夜途中 只想要着你……”
小远爱的好深…
在一起
好心痛小远
啊啊啊啊,亲上了啊啊!!!
秋日黄昏
海子
火焰的顶端
落日的脚下
茫茫黄昏 华美而无上
在秋天的悲哀中成熟
日落大地 大火熊熊 烧红地平线滚滚而来
使人壮烈使人光荣与寿同在 分割黄昏的灯
百姓一万倍痛感黑夜的来临
在心上滚动万寿无疆的言语
时间的尘土 抱着我
在火红的山岗跳跃
没有谁来应允我
万寿无疆或早夭襁褓
相反的是 这个黄昏无限的痛苦
无限漫长 令人痛不欲生
切开血管
落日殷红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原爱情保持一生
或者相反 极为短暂 极为短暂 匆匆熄灭
原我从此不再提起
再不提起过去
痛苦与幸福
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我差点哭了……
龙城大学发来贺电
哈哈哈哈哈哈
请魏谦和魏之远就地结婚。。
马上。
猝不及防的亲吻
哭了
我憋了一个大招,但还是选择了告白……
小远出息了!
我mmpmmpmmpmmpmmp
原先挺激动的,后来看到麻子妈和奶奶,就没有激动的心情了,说不什么上来什么感觉了
后面开虐了,挺住
什么也不说了,表白甜甜,写的这么好
亲现在可以立刻办证哦,欢迎你们
姑苏人民发来贺电
云梦人民发来贺电ヾ(◍°∇°◍)ノ゙
用你的嘴告诉他。。。你就真用嘴啊小远。。。
爱的太累太深了啊。。。心疼。。。
看到小远亲魏谦的时候,我竟情不自禁地哭了!这时候的小远真的好可怜啊
看得心疼
心疼小远,他没做错什么,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不可控的,就因为他喜欢的恰好是同性就需要别人的宽容和怜悯吗?
同样心疼麻子妈和宋老太,当她们认为自己成为后辈的负担和累赘的时候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为人父母的,总是不愿拖累子女。
。。。。。总感觉用嘴告诉他我家小远好像理解错了
亲亲亲亲亲上了诶呀呀呀呀呀呀~( ̄▽ ̄~)(~ ̄▽ ̄)~
看到这两老太太,哭了。。。
这位董事长秘书三十来岁,长相是纯姑娘,性格却能毫无过度地分裂出一个糙汉,刚春风和煦地和魏之远说完话,转眼接了个电话就开始瞪眼骂人:“你说你把演讲稿放他桌上了?你指望魏董自己发现?你怎么不指望哥伦布再他妈发现一次新大陆啊?就你们这帮小孩,办事能不能仔细一点?我提醒你多少次了这个要你亲自交到他手上,用你的嘴告诉他这个是晚宴开始前的开、场、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合作方发来的贺电!你不告诉他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他敢直接上去鞠个躬告诉大家吃好喝好,你信不信?
什么时候在一块诶?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多么凄美又伟大的告白
那个前面提到的卧轨诗人就是海子吧
一个人活的是精神。
这一章看得我好压抑,┭┮﹏┭┮,小谦知道了吧?不要啊,麻子妈,宋老太别走,呜呜呜,希望后面她们不要死,宋老太曾经是个多么精气神十足的奶奶啊…..
“你说你把演讲稿放他桌上了?你指望魏董自己发现?你怎么不指望哥伦布再他妈发现一次新大陆啊?就你们这帮小孩,办事能不能仔细一点?我提醒你多少次了这个要你亲自交到他手上,用你的嘴告诉他这个是晚宴开始前的开、场、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合作方发来的贺电!你不告诉他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他敢直接上去鞠个躬告诉大家吃好喝好,你信不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章看的我又伤心又激动,好不容易亲上了,可宋老太太和麻子妈就这么走了。。。。
飘过。。。。。。。。。。。。。。。。。。。。
虐虐虐虐虐,我第一次看我cp亲了还想哭
???等等结尾又是只有死别,不在生离?uu我好慌
只有我觉得老熊的反应很好吗
我他娘的又哭了……啊啊啊啊啊
看到前面我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