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 希腊群岛 · 一
[法]儒勒·凡尔纳2018年09月23日Ctrl+D 收藏本站
第二天,2月12日,天刚亮,鹦鹉螺号便重新回到海面上来。我连忙登上平台。南面三海里处,培琉喜阿姆湾依稀可见。一股湍急的涌流把我们从一个海带到另一个海。但在地下水道,顺流而下轻而易举,逆流而上恐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七时许,尼德·兰和贡协议也上来找我。这两个形影不离的伙伴倒是安然睡了一觉,对鹦鹉螺号的壮举居然毫无觉察。
“好嘛,生物学家先生,”加拿大人略带讥讽的口吻问道,“哪是地中海呀?”
“我们正漂在地中海海面上,尼德朋友。”
“嗯!”贡协议说,“就在昨夜?……”
“对,就在昨夜,只用几分钟,我们就穿越了这道不可穿越的地峡。”
“我才不会相信呢,”加拿大人回答道。
“您可错了,兰师傅,”我又说,“那道向南突出的浑圆低海岸,就是埃及的海岸。”
“您哄别人去吧,先生,”加拿大人反驳道,他还是固执己见。
“既然先生那么肯定,”贡协议劝他道,“就应该相信先生才是。”
“再说了,尼德,尼摩船长还请我参观了他的地下水道呢,我当时就在他身旁,在驾驶舱里,是他亲自驾驶鹦鹉螺号通过这狭窄通道的。”
“您听到了吗,尼德?”贡协议问。
“您的眼睛那么厉害,”我补充道,“您可以一眼就看出来,尼德,看看塞得港伸向大海的长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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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人这才认真看了看。
“果然不错,”他说,“您说得对,教授先生,您的船长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我们是在地中海上。好。那就说说我们的区区小事吧,有请了,但千万别让外人听见。”
加拿大人想谈什么我清楚得很。反正,我想,既然他想谈,谈谈更好,于是我们三人坐在探照灯座旁,这里不容易被浪花溅湿。
“现在,尼德,我们听您讲,”我说,“有何见教?”
“我要对你们说的话很简单,”加拿大人回答道,“我们现在到了欧洲,乘尼摩船长还没有心血来潮,趁他还没有把我们带到南北极海底,趁他还没有把我们带到大洋洲之前,我请求离开鹦鹉螺号。”
我承认,同加拿大人讨论这件事,我一直感到处于两难的尴尬。我不想以任何方式给同伴的自由设置障碍,同时,我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尼摩船长。幸亏有了他,幸亏有他的这条船,我的海底研究才日臻完善,我是在借水养鱼,利用船长创造的条件来修改我那部海底研究的专著。我今后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让我尽情领略海洋奇观吗?不,肯定不可能!在完成环球考察之前,我决不动离开鹦鹉螺号的念头。
“尼德朋友,”我说,“请您坦率回答我。您是不是在船上呆腻了?命运把您抛到尼摩船长的手里,您是不是感到很窝火。”
加拿大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片刻,他双臂抱在胸前,说:
“老实说吧,我对这次海底旅行并不后悔。如果能进行到底,我当然很高兴,但要进行到底,就得有个了结。这就是我的想法。”
“总会结束的,尼德。”
“何地?何时?”
“何地?我不知道。何时?我说不上来,不如这么说吧,等到海洋没有什么可学的时候,旅行也就结束了。在这个世界上,有起点必有终点。”
“我和先生的想法差不多,”贡协议道,“很有可能,待我们跑遍了全球所有的海洋,尼摩船长就会让我们三人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加拿大人叫了起来,“远走高飞,您的意思是说?”
“别说风就是雨,兰师傅,”我接着说,“船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但我也不同意贡协议的看法。我们已经掌握了鹦鹉螺号的秘密,因此,我并不指望鹦鹉螺号的船长会还给我们自由,会心甘情愿让我们带着满船秘密跑遍全世界。”
“那您还指望什么呢?”加拿大人问。
“我希望半年后,会出现跟今天同样可以利用也应该利用的机会。”
“唉唷喂!”尼德·兰感叹道,“敢问半年后,我们人在何方,生物学家先生?”
“也许在这里,也许在中国。您晓得,鹦鹉螺号是潜水快艇。它穿越海洋犹如灵燕飞掠天空,犹如快车奔驰大地。鹦鹉螺号不怕出入热闹繁忙的海域。谁敢说它会不会到法国、英国或美洲海岸兜兜风呢?一旦到了那些地方,岂不同这里情况类似,照样有逃跑的机会了吗?”
“阿罗纳克斯先生,”加拿大人答道,“您的论据牛头不对马嘴。您说的是将来:‘我们将在那里,我们将在这里!’可我说的是现在:‘我们现在是在这里,应当利用现在这里的条件。’”
尼德·兰的逻辑咄咄逼人,我有被打翻在地的感觉。我实在找不到更加有利的论据来招架了。
“先生,”尼德接着说,“我们不妨做这样的假设,如果尼摩船长就在今天给您自由。您接受吗?”
“我不知道,”我答道。
“如果他又说,他今天给您自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您会接受吗?”
我没有回答。
“那么贡协议朋友有何想法?”尼德·兰问。
“贡协议朋友,”可靠的小伙子心平气和地说,“贡协议朋友无话可说。他对这样的问题毫无兴趣。他和主人一样,和伙伴尼德一样,都是单身汉,没有妻子、父母和子女在国内等着他。他为先生服务,想先生之所想,道先生之所道,可是十分遗憾,他无能为力为先生凑足多数。现场只有两个人争论,一边是先生,另一边是尼德·兰。话说完了,贡协议朋友洗耳恭听,随时准备给二位打分。”
看到贡协议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我不禁微微一笑。说穿了,贡协议并没有投他的反对票,加拿大人应当高兴才对。
“那么,先生,”尼德·兰说,“既然贡协议置身局外,只有我们俩来讨论了。我说过了,您也听到了。您做何回答?”
显然,我必须当机立断,我讨厌闪烁其词。
“尼德朋友,”我说,“我来回答。您的反调唱得有道理,在您的论据面前,我的立论站不住脚。我们不能指望尼摩船长发慈悲。他稍有戒心就不会让我们获得自由。反过来,利用第一次机会逃离鹦鹉螺号也要谨慎小心。”
“好,阿罗纳克斯先生,这话说得入情入理。”
“只是,”我说,“要注意一点,就一点。时机必须是切实可靠的。我们的第一次逃跑企图只许成功,因为万一失败了,我们就再没有任何机会了,尼摩船长是绝不会饶恕我们的。”
“您说的全都对,”加拿大人回答道,“但您的提醒适用于一切逃跑计划,两年后和两天后实施没什么两样。因此,问题依然是:如果出现了有利时机,就应该紧紧抓住。”
“我赞成。那么,现在,请您告诉我,尼德,您说的有利时机是什么?”
“这就是说,趁一个昏黑的夜晚,鹦鹉螺号离欧洲某个海岸不远的地方。”
“您试图泅水逃生?”
“是的,只要我们离海岸不太远,而且我们的船必须漂在水面上。如果离岸很远,而船又在潜航,那就不行了。”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我设法偷夺小艇。我知道如何驾驶。我们进入小艇,松开螺栓,立即浮出水面,前面驾驶舱里的驾驶员也发现不了我们逃跑。”
“好吧,尼德。那就留心这样的机会吧,但千万小心,一失足终成千古恨。”
“我忘不了,先生。”
“那么现在,尼德,您愿意听听我对您的计划的全部想法吗?”
“愿意啊,阿罗纳克斯先生。”
“那好,我想——我不说我希望——我想这样的有利机会不会出现。”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尼摩船长不会没有觉察到,我们并没有放弃重获自由的希望,因此他一定会保持警惕,尤其是在欧洲海域可以看见海岸的地方。”
“我同意先生的意见,”贡协议说。
“那就走着瞧,”尼德·兰答道,摇摇头,但神色很坚定。
“那么现在,尼德·兰,”我补充道,“讨论到此为止吧。此事今后千万别再提了。哪天您准备好了,您就通知我们,我们就跟您走。完全拜托您了。”
这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但带来的后果应当说极其严重。现在我可以这么说,事实似乎证实了我的预见,却令加拿大人大失所望。来到繁忙的海域,尼摩船长到底是在提防我们,还是仅仅为了躲开在地中海上来来往往的各国船只?我不得而知,但鹦鹉螺号大部分时间是在远离海岸的水下航行。即使浮出水面,也只露出驾驶舱,要不就索性潜入深海,因为在希腊群岛和小亚细亚半岛之间,两千米深处尚见不到海底。
正因为如此,我未能见到卡尔帕托斯岛,它是斯波拉提群岛中的一个大岛,尼摩船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朗诵了维吉尔〔1〕的一句诗,我才对这个岛有所了解:
〔1〕 维吉尔(前70—前19),古罗马诗人。代表作有史诗《伊尼特》、《农事诗》、《牧歌集》等。
在卡尔帕托斯岛上住着先知
他就是尼普顿之子普洛透斯〔2〕……
〔2〕 普洛透斯,希腊神话中变化无常的海神,负责放牧海兽,他从父亲尼普顿那儿学到预知未来的本事。
共 29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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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地理和生物课的感觉
我还没上课呢!
天哪,这么多,还这么复杂,得看到猴年马月啊!它到底想怎么考啊,这么多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很棒啊,真实·充实
爱了爱了可以可以,nb
宁可真是牛逼死了 你是什么司马玩意啊来这里瞎bb?爱看看不爱看滚知道么?别人呕心沥血的作品要你来批判?三部曲看过?你是拿了诺贝尔文学奖还是奥斯卡装b奖 这么爱说别人怎么不看看自己什么b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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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读书吧哪有时间在这里bb
你们真的是… 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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