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Priest2018年07月14日Ctrl+D 收藏本站
早晨出来还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傍晚却突然来了一片没来由的云,无理取闹地下起小雪来。
骆闻舟把自行车当雪橇推,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滑,快溜到市局大门口的时候,陶然忽然三步并两步地赶上来,把一个包装十分喜庆的盒子挂在他车把上:“你怎么跑这么快,那么着急回家做饭啊?这是我妈从老家寄过来的腊肉,都是没吃过饲料的土猪肉做的,纯天然绿色食品,我刚在办公室分一圈了,这是你的。”
骆闻舟一句“谢谢”还没说完,就看见陶然的手搭在那腊肉盒子上,食指飞快地在上面敲了三下。
天一冷,陶然就早早地套上了乌龟壳一样的羽绒服,裹得十分厚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骆闻舟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他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立刻就知道这盒“土特产”不是单纯的土特产。
骆闻舟一顿之后,若无其事地道完了谢,把盒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一看见腊肉,就知道冬天真到了——怎么这么沉,你妈这是给你寄了多少?”
“多着呢,”陶然说,“我昨天还给师娘送了一箱。”
骆闻舟倏地一愣——陶然方才敲打盒子,是在暗示他盒子里除了腊肉还有别的东西,补上这一句话,则代表里面的东西是从师娘——杨正锋的遗孀那里拿过来的。
两个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从师娘手里拿过来的东西,只可能是杨正锋的遗物。
骆闻舟试探道:“师娘可不待见咱俩,现在不年不节的,你过去打扰,她没把你打出来?”
老杨牺牲三年了,如果她手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现在才肯拿出来?
陶然顿了顿,目光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卷着雪的夜风阴冷而凛冽,能吹透皮囊,直抵肺腑,市局门口的红旗还是国庆时插上的,一直没有摘下来,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红得仿佛要刺破沉沉的暮色。
骆闻舟站住了,心里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师娘……师娘上个月去了医院,”陶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渺茫的天光,又没着没落地落回到自己脚面,轻声说,“刚刚查出了淋巴癌。”
骆闻舟一时错愕:“什么?”
“晚期,”陶然说,好像被寒风呛了嗓子,他吐字有些困难,“没多少……没多少日子了。”
“我去她那看看。”骆闻舟愣了片刻后,突然翻身上车,踩住脚蹬,“那孩子怎么办,都没毕业……”
陶然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肘,朝他摇摇头。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家,别打扰她休息。”陶然说着,又一次敲了腊肉的包装盒,意有所指地对他说,“你也不是人见人爱,她见了你心情未必会好——回家吃顿好的,我走了,你慢点骑。”
“陶然!”骆闻舟吐出一口白气,对着他的背影说,“她得这个病,是不是因为老杨?是不是因为老杨出事,她一直心情抑郁才会这样?”
陶然远远地冲他摆摆手,没回答。
没什么好回答的,再深究原因,也改变不了结果,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也可能这就是命。
与你是天才地才还是鬼才、有几万贯的家财、多大的权势,都没什么关系。
陶然挂在他车把上的腊肠真是不少,累累赘赘地压住了骆闻舟的前轮,他逆风而行,简直举步维艰。
早晨出门时,这辆车的两个轮子还像一对神通广大的风火轮,晚上回去,就仿佛成了变形的铁圈。
就在骆闻舟骑车穿过马路,往右一拐,经过购物中心门口的停车场时,他突然若有所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他方才超的那辆车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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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闻舟连忙伸脚点地刹住自行车,扭头望去,霍然和自己的车打了个照面。
他顶着一头细碎的冰雪碎渣,睁大了眼睛和自己的坐骑面面相觑。那车的发动机着着,引擎发出“嗡嗡”的响动,暖和的近光灯下,雪花簌簌地旋转而下。
费渡居然来接他了?
骆闻舟方才发沉的心好似装上了悬磁浮,“忽悠”一下浮到了半空,绕着胸口的边界游了一圈狗刨。他定了定神,假装若无其事地溜达到车窗前,弯腰正打算敲窗户,惊喜忽然变成了惊吓——
费渡不知等了他多久,已经蜷缩在架势座睡着了,车里显然开足了暖气,而他不知是怕冷还是怎样,门窗居然是紧闭的!
骆闻舟一口凉气倒灌进胸口,肝差点裂了,伸手拍了几下车窗:“费渡,费渡!”
就在他已经打算砸车的时候,费渡总算是醒了,他有点迷茫地动了一下,好像忘了自己在哪,随后才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费渡伸出手指抹了一把眼睛,打开车门锁:“你下班……”
他一句问候还没说完,骆闻舟已经一把拎住他领子,把他从车里硬拽了出来,冲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句:“你他妈是找死还是没常识!”
费渡一个踉跄,从温暖如春的车里骤然掉到冰天雪地中,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彻底醒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费渡倒不是故意想闷死自己,他等骆闻舟的时候下车溜达了几圈,实在扛不住冻,于是打算跑回车里暖和一会,只是没想到住一次院着实伤到了根本,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手脚的血还没循环起来,人已经不小心睡着了。
费渡很少当着别人办出这么缺心眼的事,多少有点懊恼:“我其实……”
“滚滚滚,滚那边去。”骆闻舟盛怒之下,懒得听他解释,连拉再拽地把费渡扔进了副驾驶,又横冲直撞地上了车,把车飙出了停车位,一口尾气跑出足有十来米,他才又想起什么,骂骂咧咧地下车跑回来,把被遗忘的自行车和腊肉挪走,拖进了后备箱。
他把车门摔得山响,怒气冲冲地开车往家走。
费渡长到这么大,鲜少有被人对着耳朵咆哮的经历,突然被骆闻舟发作一番,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耳鸣,像刚摔碎了瓷碗的骆一锅。
他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为了掩饰尴尬,露出了个过于圆滑的微笑,一手撑着头,一手很不规矩地放在了骆闻舟的大腿上,压低声音说:“师兄,你这么担心我啊?”
骆闻舟不想和他聊骚,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滚。”
无往不胜的费总立刻调整策略,放缓了声音说:“我就是太冷了,上来暖和暖和,没想久待,刚才只是……唔,闭目养神。”
骆闻舟冷冷地说:“你闭目养神的时候连耳朵也一起闭?”
费渡:“……”
费渡这两句辩解起到了很好的反作用,骆闻舟从最初几乎肝胆俱裂的恐惧里回过神来,好像被按下哪个开关,深吸一口气,他对着费渡展开了狂轰乱炸似的长篇大论。
骆闻舟这一点深得其父真传,即兴演讲与即兴骂人都是特长,从费渡以前干过的种种混账事数落起,一直说到他刚出院就把医嘱忘了个一干二净、一大早也不知道开车去哪浪,没病找病。
到最后,他还对费渡苍白的解释发出了一句相当有力量的诘问——骆闻舟:“怕冷?怕冷你不穿秋裤!”
这个问题让费渡分外无言以对,只好保持安静,一路听训听到了家,再也没有试图插过嘴。
眼看推门进了家,骆闻舟一手拎着腊肉盒子,一手夹着“叮咣”乱响的自行车,还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费渡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把搂过他,给了他一个袭击似的亲吻,这回说出了正确的台词:“师兄,我错了。”
“……”骆闻舟尽量板着脸,声气却不受控制地降了下来,“你少给我来这套。”
费渡略一低头,把脸在他肩窝里埋了一下,想了想,又说:“能罚我以身相许吗?”
骆闻舟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他后腰上轻轻拍了一下,把自行车塞给他,指使道:“车总搬得动吧,给我搬地下室去——吃饭前活动活动,看你那肾虚样。”
费渡连忙见好就收,拎起车把,推起古朴的大“二八”去了地下室,楼梯间的柜橱上有个全身镜,他上来时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自己嘴角居然挂着个不甚明显的微笑。
自行车的车链刚上过油,搬动过程中,在费渡笔挺熨帖的裤脚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污迹,他顿了顿,好像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笑的,这时,骆闻舟又在厨房催他:“过来帮忙,别擎等着吃,洗菜会吗?”
已经沦为“搬运工”和“洗菜小弟”的前任霸道总裁蹭了蹭鼻子:“……不会。”
骆闻舟:“什么都不会,你跟骆一锅一样没用……嘶,小兔崽子!”
人家骆一锅好好地在旁边舔着爪,也不知招谁惹谁了,听了这话,它怒不可遏,从冰箱顶上一跃而下,精准无比的降落在了骆闻舟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后,撒丫子飞奔而去。
寒夜里,霜花如刻,有万家灯火——
……也有不为人知的角落,弥散着难以想象的黑暗。
女孩藏在垃圾桶里,脚下踩着黏糊糊的一团,刺鼻的味道不断刮擦着她的鼻腔,她发着抖,紧紧地缩成一团,咬着自己的手腕,黑暗中,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利刃剁在骨头上的闷响。
她已经十五岁了,长得像大人一样高,也许她也应该像个人一样,撞开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出去和那个人拼了。
他们本来有两个人,二对一,或许是有机会的。
可她太懦弱了,根本不敢面对、也丝毫不敢反抗,永远是下意识地躲起来。
突然,那拖沓又沉重的脚步声重新响起,竟然越来越近,女孩的心也跟着脚步声一起颤抖起来,极度恐惧之下,她全身竟然开始发麻。
那脚步声倏地一顿,停在了垃圾桶外面。
有多远?一米?半米……还是三十公分?
女孩屏住呼吸,与一个可怕的杀人魔隔着薄薄的塑料桶,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的血腥气。
突然,塑料垃圾桶被人轻轻的一敲。
“咚”一声。
女孩紧绷的神经骤然崩断,剧烈地一哆嗦,外衣的金属拉链撞到了塑料桶壁——
诡异的轻笑在黑暗中响起,一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荒腔走板地哼起歌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女孩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在她藏身处不足两米的地方,一个少年的尸体悄无声息地横陈在那,眼睛被捣烂了,四肢都被砍下来,整整齐齐地在旁边排成一排,身上盖着育奋中学的校服外套。
此时是夜里十点半。
骆闻舟把家里所有含咖啡因的饮料都锁了起来,按着费渡的头,灌了他一杯热牛奶,强行逼他去睡觉。
“十点半,”费渡看了一眼表,对这种中老年人作息嗤之以鼻,“别说午夜场,社交场都还没进入主题呢,师兄,商量一下……”
骆闻舟拒绝谈判,一句话把他撅了回去:“哪那么多废话,躺下睡。”
费渡认为骆闻舟这种赤·裸裸的独裁非常不可理喻,正准备抗议,就看见骆闻舟从兜里摸出一副手铐。
费渡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一声不吭地躺下了。
骆闻舟陪着他躺到了午夜前后,确准费渡睡熟了,才爬起来轻轻亲吻了他一下,离开卧室带上了门,在厨房储物间里翻出陶然给他的那箱腊肉,在扑鼻的香味中,找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才刚打开,一张手写的信纸就掉了出来。
那是……这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用的红色横格信纸,上面是钢笔一笔一划留下的字迹,骆闻舟曾经见过无数次的——老刑警杨正锋的字。
“佳慧,”开头称谓是他妻子的名字,杨正锋写道,“写这封信是以防万一,万一有一天我意外死了,而你发现了我留下的这些东西,希望它不要给你和欣欣带来危险。做这一行的,谁都不希望给家人带来危险,但是我已经没有人可以托付了。”
骆闻舟心里“咯噔”了一下。
“处理完我的后事,你切记,别再跟局里的人联系,有些人已经变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一定要小心。闻舟和陶然他们这些孩子,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心里有数,但都还太年轻,心或许有余,能力未必足,不要将他们牵扯进来,你也不要同他们来往太密切,以免后生们不知轻重,造成无谓的牺牲。”
共 98 条评论
评论被关闭了!
好感动啊,杨老
妈呀,那时候就发现有内鬼,说明现在已经是高层了,更难对付了
相当有力量的诘问——骆闻舟:“怕冷?怕冷你不穿秋裤!”…
…
“没秋裤 ,师兄你的借我呗。”
吃饭前“活动活动”,看你那肾虚样
原来名场面115章的秋裤梗在这里
115章有秋裤梗吗我怎么没看到?
太担心费渡没顾上腊肉盒子的空当,肯定发生了什么
死的是之前离家出走的学生吗?
严重怀疑陆局是坏人
不是他
这个反应和我女朋友看到我自己缩在车里睡觉简直一模一样,她还扯了我的耳机
天冷了 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红秋裤了
扎克!靠谱红秋裤成年男性
佳慧好像不是好人
??太甜以致于我看到杀人分尸内心毫无波澜
雷王星三皇子是谁啊(乖巧:))
草,系统,你好秀啊,(给我这么一个名字)欲哭无泪
二对一,或许是有机会的。可她跑了,结果还是会死。
拼一拼,不一定会死;不拼,一定会死。
他不会因为你恐惧就放过你的
自救生存的几率更多些吧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看看我要进来……(烧脑啊,那个潘什么玩意是不是坏人哦[我也姓潘,哇凉哇凉])
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3
我有点害怕怎么破
已经养成了先看评论的我。。。
只有我一个人小名叫欣欣吗。。。
内鬼张局推手范思远然后陆局照片上第五个人是顾钊
哦哦哦,我有x系统给的迷
终于明白系统给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了,嘻嘻
终于明白系统给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了,开心
小兔子乖乖
经常会模拟这种无路可逃的情景
发现自己确实懦弱
也确实无能为力
只能束手就擒
一个人看挺害怕
小兔子乖乖,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这不是那个的网名吗
我就想看看我有名字吗
大型真香现场。哈哈哈哈哈哈嗝
小白兔 白又白 麻辣兔头浪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湛卢大宝贝别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童谣挺顺口呀,拿去当饭店招牌菜吧!
穿秋裤,十点睡,论霸道总裁浪荡富二代怎么一步步沦为中年夕阳红老大爷。哔哩哔哩
十点我刚刚下课。
学校上网课上到十点这是人干的事吗
哈哈哈哈哈陆信这个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妈呀,残次品乱入啦!陆信将军快收起你的可爱!别再释放魅力了!
小兔子乖乖,把腿掰开,我要进来。。(忘词。。)。。不开不开我不开,套套都没带,叔叔你真坏
姐妹你真污!!!!!6666666666666666污!!!
污污污污污,兔兔什么都不知道( ๑ŏ ﹏ ŏ๑ )
我明白了~你是那种色色的人~我也是~
又要出事了是么
没什么好回答的,再深究原因,也改变不了结果,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也可能这就是命。
与你是天才地才还是鬼才、有几万贯的家财、多大的权势,都没什么关系。
寒夜里,霜花如刻,有万家灯火——
……也有不为人知的角落,弥散着难以想象的黑暗。
佳慧…………我们班隔壁寝室有一个叫佳慧的…………
我们年级第一叫佳慧,,
我表姐就叫“佳慧”哎呦我天吓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班级就有个叫佳慧的!
我们班班长叫佳慧……
哈,我们老师就叫佳慧。O(∩_∩)O
我靠我也15 吓到了
这些学生要挂了吗????
有的时候越是童谣越是诡异。。。广播剧这段(小兔子)大晚上听的,差点被吓死。。。
还有之前恋童癖的案子,广播剧有一段苏落盏唱小燕子,也很惊悚。。。
听着是很惊悚,但看了幕后花絮(骆一锅的观察日记)就不怕了,包子姐不会唱小燕子场子全员教她的时候真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就为了看系统名字,是不是要不要来我家里有事
恩恩,危险的气息
我同桌叫佳惠。。。
佳慧…hhhhc只有我想到了“高玩”徐大虾玩港鬼实录吗
啊啊啊啊啊,大虾必须拥有姓名
对滴对滴,我也记得佳慧
看的我莫名激动⊙∀⊙!,集美你们真的,太…太污了,不忍直视(虽然我也好不到哪儿去)(ㅍ_ㅍ)
我觉得做个不会逃学的学生狗挺好的……..
盲猜是那个姓潘的
我们学校有一位让老师特别骄傲的学姐叫佳慧。。。
……我现在写作业一般都是用的红色横格信纸
唉,这上一个案子还没结束,下一个案子就来了,心疼骆队三秒钟
话说“师兄”挺正常的一个称呼,我怎么每次看费渡叫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快溢出来的18禁…
我有个朋友叫佳慧。
艾玛小兔子乖乖吓惨我
“眼睛被捣烂了,四肢都被砍下来”我丢。。看得我眼睛疼。。四肢疼
…….我就姓罗字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