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藏在暗处的敌人 · 2
阿菩2018年09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血晨就像被人踩痛了脚,脸色一沉。杜若心下一怕,知道他真个发火了,不禁退了两步。雷旭赶紧走上来拦在两人中间,道:“师弟,别这样。咱们大事为重。我们已经跟了这么久,不如就今晚冲进商队,把事情了结了。”
“不行!”血晨恢复了镇定,“我们来得晚,没见到川口的那场大战。但如果如靖歆所说,那个江离竟然能召唤九天外一等一的幻龙赤髯,那这帮人就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各个击破。”
“赤髯又怎么样?”那个相貌古朴的老者冷笑道,“如果你们是忌惮那个驱使七香车的少年,那就放心好了,这小子由我来对付,我保证他连赤髯都没法召唤!”
杜若笑道:“我们本来就要安排你去对付他啊,不过你对付人就可以了,那车可小心些,别把它烤焦了。”
靖歆看着这帮夏都来的年轻人,心中暗暗冷笑:“这就是镇都四门新一代的才俊么?虽然实力不错,但如果不是有我在旁照料周旋,这些人根本不是有穷商队那几个年轻人的对手。”
饭后,芈压便抢着要出去“打贼”,被羿令符眼睛一瞪,这才噤声,转头向有莘不破求援,连使眼色。
有莘不破见状笑了笑,对江离说:“今晚?”
“不,现在出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们,”江离说,“他们从孟涂跟到这里一直不出现,就是心有所忌,想找到我们人手分散的机会,然后各个击破。只要我们不分开,他们多半就不会出现。”
“那我们就分开好了。”有莘不破说,“各个击破没那么容易!”
“你有把握?”江离道,“如果来的是四五个和桑谷隽不相上下的人,你有办法一个打五个?”
“如果有五个桑谷隽联手来打我,我是打不赢的。但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死不了。只要那个受到袭击的人撑得住,其他人一起赶来,前后夹攻,这事就成了。”有莘不破说,“不过,你认为那些毛贼真有桑谷隽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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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意思。”江离说,“不过这个战术要成功,前提是这些毛贼的实力比我们弱。如果真有五个桑谷隽,嘿嘿,你撑不了一时半会儿的,一个照面就死翘翘了!”他掏出五个种子:“这是多春苗的种子,每人一个,遇到危急状况把它捏爆,其他的种子就会有感应。”江离分派完种子以后又开始分派人手:“车阵不动,有莘不破向西,令符兄向南,我向东。其他人留守。”说着看了雒灵一眼。
芈压急道:“不行!我也要出去。”
有莘不破道:“中间策应的任务最重要了,而且敌人直袭大本营的机会也最大,所以其他方向都只有一个人,只有大本营需要两大高手坐镇,你要出去的话,和我换好了。”
芈压想了想,笑道:“那我还是在这里陪雒灵姐姐吧。”
有莘不破道:“那你可得照料好雒灵姐姐啊,保护女孩子是我们男子汉的责任!”
芈压傲然道:“这个自然!”
“禀、禀王上、侯爷: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少主,少主他又不见了!”
月隐日出。
羿令符策马南行,江离七香车腾空向东,有莘不破疾奔向西,车阵不动,辕门大开。
“他们竟然无缘无故分开了,这算什么?”雷旭冷笑道,“向我们挑战吗?”
“如果是挑战,”杜若看着血晨,道,“那我们应战么?”
血晨断然道:“当然!不管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敢分开行事,那是自寻死路,大伙全体向西,先攻有莘不破!”
“不!”那个相貌古朴的老者突然说。
血晨冷冷地盯着他,道:“乌悬!你说什么?”
乌悬给血晨看得有些忐忑,但仍坚持道:“对付一个有莘不破,不需要那么多人。我向南去擒住羿令符。”
血晨冷冷道:“我看你是想报师门之仇吧!”
乌悬道:“就算是,难道没有我你们就拿不下那个有莘不破?”
“我同意乌悬的话。”杜若道,“一个有莘不破,不需要那么多人一起动手。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血晨冷冷道:“哦?”
杜若嗲声道:“你别老对人家这么冷淡嘛。”
血晨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杜若仿佛很喜欢逗血晨发怒,但也不敢太过分,正色道:“乌悬和那把落日弓有仇,但让他去对付那个有穷传人不大适合,相反,我却是他的克星。”
血晨道:“说下去!”
杜若道:“我的意思是,我去对付那羿令符,乌悬对付那江离。你们三个,嘿嘿,别告诉我连个有莘不破也拿不下。”
乌悬接口道:“好!我赞成。”
雷旭淡淡道:“无所谓,反正要拿下那有莘不破我一个人就够了。其实我不懂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明明我一个人就能干完的事情,还要动用这么多人干什么?”
血晨看了一眼靖歆,只见他笑道:“有各位在,其实用不到小可这点力气。无论如何安排,小可在旁呐喊助威就是了。”
有莘不破向西奔出十余里,遇见一座大山:山坡上桂木成林,山谷有很多无条草[86],那草形奇特。猛然,林间窜出一只(yīng)如 [87],形状像鹿但有一条白尾巴,有马一样的脚人一样的手,还长着四只角,随即又隐于山谷林荫间。
[86]无条草:《山海经》中的神奇植物,古人的老鼠药。
[87] 如:《山海经》中的马脚人手怪兽。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草焉,其状如稿芨,其叶如葵而赤背,名曰无条,可以毒鼠。有兽焉,其状如鹿而白尾,马足人手而四角,名曰如。”
“出来吧。”有莘不破叫道。
一个人微笑着从一株桂木后面踱出,衣襟青青,神态悠悠,却是桑谷隽。
“哈,”有莘不破有些惊讶道,“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桑谷隽笑道,“以为是一路盯着你们的那几个小贼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桑谷隽笑道,“报仇啊!在孟涂我是主,你们是客,且放你们一马,但巫女峰下的账,迟早要找你们算清楚的。”
有莘不破微微觉得脚下有异,连忙跳开,原先立足那地面竟然陷了下去。他不敢停留,撒腿便逃。桑谷隽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立马赶来。有莘不破逃得好快,桑谷隽连施展法术的空当都没有,全力追赶,这才没让他逃脱。眼见有莘不破越逃地势越险峻,他冷笑道:“不向东边和你的伙伴会合么?你一个人斗不过我的。”
有莘不破不理他,慌不择路,竟走上一条死路。桑谷隽见他停在悬崖边上发愣,不禁放声大笑:“真不知道你这样糊涂的家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竟然能带着商队从东南一直走到巴国,都是多亏你几个朋友的帮忙吧。可惜啊,现在他们都不在你身边。”
有莘不破回过头来,怒道:“少爷我一个人也能对付你!”
说罢,他如风如箭,冲了过来。桑谷隽微微一笑。有莘不破冲到他身前五丈处,脚下地面突然下陷,沙石纷飞,把他裹了起来。
桑谷隽看着有莘不破的狼狈相,笑道:“人家说笨蛋一千年也学不乖,果然……咦!”一股劲风有如刀割,凌空劈来,桑谷隽不敢硬接,微微一让,那劲风猛地斜斜缩了回去,桑谷隽被这股如大海退潮般的力量一带,身子被带得向前冲了两三步,却见有莘不破从沙石中突围而出,两人已是短兵相接之势。
有莘不破大喝一声,右拳夹着一股气劲挥了过来,桑谷隽微微变色,身子微侧,左手一挡,右足一点,就要跳开,哪知有莘不破变拳为抓,牢牢把桑谷隽的左手给缠住了。
桑谷隽一挣没脱开,右拳跟着抢攻,两人贴身肉搏,这时候,什么法术都顾不上了。
方才有莘不破自陷绝路,为的便是激起桑谷隽的轻敌之心。他早有对付乱石阵的法门,假装冲动被桑谷隽的乱石阵困住,再用新练成的气刀破阵而出,等到桑谷隽发觉上当,两人已经缠在一起,桑谷隽相对于有莘不破的优势一时尽失。
这当代才俊中的两大高手武艺相当,但有莘不破用右手制住对方左手,空着左手和桑谷隽的右手搏斗,未免不够灵活,砰砰连挨两拳。
桑谷隽占了上风,锐气大盛,连攻三拳,哪知有莘不破拳路一变,只攻不守,还了两拳:桑谷隽那三拳如石碰金甲,有莘不破这两拳如刀劈石头。
有莘不破自在巫女峰下得那神秘人启发,对自身真力的运用更是得心应手,这时虽是左手对右手,但落拳之重,远胜对方。不到三个回合,桑谷隽便暗暗叫苦:这有莘不破的蛮力自己真是甘拜下风,无奈左手被他拿住,被迫和他近身对决。一刻钟下来,桑谷隽的拳力还没攻破有莘的气甲,却早被有莘不破揍得全身发疼,跟着太阳穴上连挨两下,更是头晕脑涨。
有莘不破叫道:“服不服?”
桑谷隽怒道:“服什么?”
有莘不破大声道:“不服再打!看谁先挨不住!”
两个人口中说话,拳脚不停。砰砰砰砰,缠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掌,桑谷隽不如有莘不破皮坚肉厚,脸被揍得像个猪头。
有莘不破笑道:“打小白脸就是爽,把你打得猪头肿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做花花公子?”
桑谷隽一愣,惊道:“你说什么?”
有莘不破笑道:“我说你现在就像一个猪头!”
桑谷隽也微微感到自己面部肿痛,急道“放开我!放开我”,全力挣扎,连攻击也忘了。
“你认输,我就放了你。”
桑谷隽怒道:“谁认输?”
“那好,那我们就互相揍到没力气!”说着连进四拳,拳拳打在桑谷隽的脸上,最后一拳正中鼻梁,桑谷隽登时鼻血长流,心中暗暗叫苦:“我何必和他比拼蛮力?真是笨。”咬咬牙,道:“好了,我承认蛮力比不过你。”
有莘不破见劲敌认输,心中大喜,当下见好就收,松手跳开。桑谷隽双手合拢,向地面虚劈,地面裂开一道小缝。
有莘不破左拳右掌,横在胸前,蓄劲待敌,却见桑谷隽双手分开,凌空虚引,一道清泉喷了出来,旁边的地面一陷,凹成一个小池,清泉注入,明亮如镜。桑谷隽伸头一照,几乎哭了出来:水面照出那人,好大一个猪头。
有莘不破骂道:“你长得很男人,怎么做事还这么娘娘腔?”
桑谷隽怒道:“谁娘娘腔了?”
只听背后一个声音冷笑道:“男人爱照镜子,那还不是娘娘腔?”
桑谷隽不愿意现在这副尊容再给第二个人看见,狠狠对有莘不破道:“咱们没完。”立足之处如水荡漾,瞬间沉进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