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2
[美]弗兰克·赫伯特2020年06月12日Ctrl+D 收藏本站
他怎么知道要那么做?摄像眼后密切观察的每个人都会问这个问题。当然了!是暴君训练的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训练他。我们这里有什么?这位天才大圣母想要用的是什么?很危险,没错,但也远比我所怀疑的更有价值。以我们自己所造的众神之名!难道他才是解放我们的人?
他是如此镇静自若。他知道贝隆达已在他掌中。
“贝尔,在我某次生命中,我拜访了你们贝尼·杰瑟里特在瓦拉赫九号星的基地,和你的某位祖先谈了谈。她叫特斯·海伦·安泰克。让她引导你,贝尔。她了然于心。”
贝隆达感到意识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鼓动。他怎么知道安泰克是我的祖先?
“我去瓦拉赫九号星是受暴君之命,”他说,“是的!我经常认为他是暴君。我的任务是镇压一所门泰特学校。你认为你曾躲在那儿过。”
安泰克的自我意识介入了:“我现在给你看他说的那事。”
“想想看,”他说,“我,一个门泰特,被迫去镇压一所学校,而它是为了训练出像我一样的人而存在的。我知道他为什么命令我做这个,当然,你也知道。”
意识并流通过她的意识倾泻而下:门泰特阶层,由吉尔伯特斯·艾尔班创立;贝尼·特莱拉希望把他们置于特莱拉霸权之内,临时庇护了他们;已传到无数“种子学校”中;由于成为独立抵抗势力的核心而被雷托二世压制;大饥荒之后又散落到了大离散中。
“他在沙丘上留了几个最优秀的老师,但安泰克强迫你去面对的问题并不涉及沙丘。你的姐妹们都去了哪里,贝尔?”
“我们现在还无从得知,不是吗?”她以新的意识又仔细打量了他的操控台。阻挡这样的头脑是个错误。如果要利用他,就必须充分利用。
“顺便说一下,贝尔,”她起身要走的时候,他说道,“尊母可能是相对较小的群体。”
小?他难道不知道姐妹会已经对接连失去的行星数量之大忧心忡忡吗?
“所有数字都是相对的。宇宙中有什么是真的毫不动摇的?对她们来说,我们的旧帝国也许是最后一根稻草,她们已退无可退,贝尔。她们要在此隐匿,重新集结。”
“你以前说过这件事……你告诉过达尔。”
不是大圣母。不是欧德雷翟。她用了达尔这个亲密的称呼。他笑了:“也许我们还可以在斯凯特尔的问题上帮帮忙。”
“我们?”
“默贝拉收集信息,我做评测。”
他不喜欢这句话引起的那抹笑容。
“具体点,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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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我们的想象力,再打造相应的实验。如果有人能穿透护盾,即便是无星又有什么用?”
她扫了一眼男孩。艾达荷知道她们在怀疑霸撒看到了无舰?这很自然!拥有他这等能力的门泰特……能将蛛丝马迹整合起来,做出大师级的预测。
“整颗G-3级别恒星的输出,才够将一颗还没完全宜居的行星遮蔽起来。”她向下望着他,眼神淡漠冷冽。
“大离散中万事皆有可能。”
“却不是我们目前力所能及的。你还有不这么宏伟的计划吗?”
“在你们的人中间检查细胞中的基因标记。寻找厄崔迪遗传的共有模式,也许将发现你们想都没想过的天赋。”
“你这不断创新的想象力过于活跃。”
“G-3恒星到遗传学。这两者可能有共同因素。”
为什么要提这些疯狂的建议?无星加上能够看穿无盾的人?他这是在干什么?
她还没自大到以为他说的这些都是为了她好。摄像眼也时刻监视着他。
他沉默不语,一只胳膊随意地搂着男孩的肩膀。他们俩都在盯着她看!这是挑衅吗?
拿出门泰特的样子来!
无星?随着物体质量的增加,使万有引力失效的能量超过了与素数相匹配的阈值。无盾遇到了更大的能源壁垒。其所需指数已经涨到了另一种规模。艾达荷是在暗示大离散中可能有人已经发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她直接问了他。
“伊克斯人还没参透霍尔茨曼的合一概念,”他说,“他们只会用——这是个即便不理解也同样生效的理论。”
他为什么要把我的注意力引向伊克斯的技术官僚主义?伊克斯人染指了太多事情,这让贝尼·杰瑟里特无法信任他们。
“暴君从来不压榨伊克斯,你们就不好奇吗?”他问道。贝隆达仍只是盯着他,于是他继续说:“他只给他们套上缰绳。因为那种人机一体,彼此测试着另一方极限的想法很让他着迷。”
“半机械人?”
“没错,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事情。”
艾达荷难道不知道芭特勒圣战的余波至今未消,即便是贝尼·杰瑟里特也对此颇为反感吗?警惕!对每一个这种——人加机器——到底会有什么能力都要保持警惕。鉴于机器的局限性,这种描述只能说明伊克斯人目光短浅。艾达荷是在说暴君赞成机器智能的想法?愚蠢!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走得太快了,贝尔。什阿娜对性束缚免疫,你应该对此更感兴趣吧。我送去供她打磨技艺的年轻人并没被铭刻,她也没有。可是没有尊母拥有比这更高超的技能了。”
现在贝隆达看出欧德雷翟在这个死灵身上看到的价值了。无价之宝!而我刚刚差点杀了他。几乎铸成大错让她懊丧至极。
贝隆达走到门口的时候,邓肯又一次叫住了她:“我在伽穆看到的混合人——为什么告诉我们说它们猎杀尊母?默贝拉对此一无所知。”
贝隆达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今天知道的关于艾达荷的一切都增加了他的危险性……但她们只能接受……起码现在如此。
艾达荷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迷惑不解的特格:“谢谢你能在这儿,我真心欣赏你在面对严峻挑衅时仍能保持沉默的能力。”
“她不会真杀了你吧……会吗?”
“如果不是你为我赢得了最初那几秒钟,她也许会动手的。”
“为什么?”
“她误以为我可能是魁萨茨·哈德拉克。”
“就像穆阿迪布?”
“还有他的儿子。”
“好吧,但她现在不会伤害你了。”
贝隆达的身影已经从门口慢慢消失,艾达荷看了看那扇门。缓刑。他今天的成果也仅限于此。也许他不再只是别人阴谋中的一个齿轮。他们彼此的关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果细心地加以利用,这种关系将能保全他的性命。情感上的牵绊从来都不是他考虑的内容,即便是和默贝拉的情感也一样……甚至包括欧德雷翟。在内心深处,默贝拉对性束缚的憎恨并不比他少。欧德雷翟也许暗示过厄崔迪忠诚的古老纽带,但你是无法信任一位圣母的情感的。
厄崔迪!他看向特格,能看出家族外表特征已经开始在这张还稚嫩的脸上显现。
从与贝尔的对峙中,我真正获得的是什么?她们可能不会再向他提供虚假数据。他也可以多少相信圣母说的话了,但这一切都还要加上一个前提,即任何人类都有可能犯错。
我不是特殊学校的唯一一员。姐妹会的人现在也在我的学校中!
“我能去找默贝拉吗?”特格问,“她答应要教我在战斗中怎么用脚。霸撒可没学过这个。”
“谁从来没学过?”
他低下头,满面羞愧:“我从来没学过。”
“默贝拉在锻炼厅。去吧。不过先别说贝隆达的事,我来告诉她。”
望着男孩离去的背影,艾达荷思考着:教育是贝尼·杰瑟里特环境里永不停息的内容。但是默贝拉说她们学的只是姐妹会愿意教的,她是对的。
这个念头在头脑中搅动,疑虑就出现了。他在记忆中看见一幅图像:斯凯特尔站在长廊内的力场屏障后。他们的这位囚徒朋友在学什么?艾达荷不寒而栗。想到特莱拉总是唤起变脸者的记忆。这让人想起了变脸者“复制”任何被他们杀死之人记忆的能力。这又让他对他的幻觉充满了恐惧。变脸者?
我就是特莱拉的实验品。
这件事他绝不能和哪位圣母探讨,既不能让她们中的一员看见,也不能听见。
他走出长廊,进了默贝拉的房间,找了把椅子坐下,检查起她学那课程留下的蛛丝马迹。音言。有她曾经回应她的声音实验留下的克莱尔音。用来强行迫出普拉纳-宾度反应的呼吸束带横放在椅子上,随随便便地揉成一团扔在那儿。她在尊母时期养成了些坏习惯。
默贝拉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她穿着贴身的白色紧身衣,浸透了汗水很不舒服,急着要脱掉。去洗澡的时候,她被他拦住了,用的是他学会的一个小把戏。
“我发现了些我们之前不知道的姐妹会的事情。”
“快告诉我!”是他的默贝拉在让他说,汗水在她椭圆形的脸上闪着光,绿色的眼睛充满爱慕之意。我的邓肯又看穿她们了!
“是某个棋子无法移动的一场游戏。”他提醒她说。让那些摄像眼监视者想去吧!“她们不只是想让我帮她们建立崇拜什阿娜的宗教,也希望我们主动产生她们梦想中的参与意愿,我就是她们的小棋子,是她们的良心,让她们给自己那些异常行为编织借口时,提出质疑。”
“是欧德雷翟来过?”
“贝隆达。”
“邓肯!那家伙很危险。你以后再也不要单独和她见面了。”
“那个孩子和我在一起。”
“他一句都没告诉我!”
“他是在遵守命令。”
“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她做了简单复述,甚至描述了贝隆达的面部表情和其他反应。(那些摄像眼监视者这下有乐子了吧!)
默贝拉被激怒了:“如果她伤害了你,我绝不再和她们任何一位合作!”
正是时候,亲爱的。果然!你们这些贝尼·杰瑟里特应该对你们的行为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再仔细检查下。
“我还在锻炼厅淌臭汗,”她说,“那个孩子,他学东西很快,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孩子。”
他站了起来:“来,我帮你擦擦。”
在浴室,他帮她扒掉汗津津的紧身衣,凉爽的手安抚着她的皮肤。他看得出来她有多么享受他的爱抚。
“温柔如雪,却又热烈如火。”她喃喃着。
众神在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他一口吞掉。
这一次,默贝拉对艾达荷的念头里没有了自责。我不记得有醒来说“我爱他!”的时候。不,这种感觉已经蜿蜒前行,变得越来越深,无法自拔,直到变成事实,在生命的每一刻都必须接受。如同呼吸般……或心跳般。这是缺陷?姐妹会错了!
“帮我洗背。”她边说边笑着,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她帮他脱掉衣服,然后就在浴室,又一次:这种冲动无法抑制,两性的水乳交融让这里变成了感官的世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结束后她才能想起对自己说:他知道我的每项技巧。但这绝不仅是技巧。他想取悦我!亲爱的杜尔神啊!我怎么会这么幸运?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将她抱出浴室,就那么将湿淋淋的她放在床上。她把他一把拽在自己身边躺下,他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等着恢复精力。
过了一会儿,她低语道:“护使团将启用什阿娜。”
“非常危险。”
“将姐妹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以为她们一直都尽量避免这种事。”
“从我的角度看,那很可笑。”
“因为她们打算让你控制什阿娜?”
“没人能控制她!也许没人应该去控制。”他抬头看了看摄像眼,“嘿,贝尔!你拴着的可不止一只老虎了。”
贝隆达正返回档案堂,路过摄像眼记录室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向监视圣母投去询问的眼神。
“又跑去浴室了。”监视圣母说,“后来就变得很无聊了。”
“神秘参与!”说完后,贝隆达大步走回她的住处,她的脑海中不断翻腾着改变的认知,须重新组织。他是个比我更优秀的门泰特!
我嫉妒什阿娜,那该死的女人!而他都知道!
神秘参与!作为能量提供者的狂欢。尊母的性知识正对贝尼·杰瑟里特产生作用,类似于共享迷醉时那种原始的沉浸。我们朝它走近一步,又退了一步。
只是知道这件事情存在就让人不舒服!多么令人厌恶,多么危险……然而,又多么令人向往。
而什阿娜竟然免疫!该死!艾达荷刚刚为什么要提醒她们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