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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2

[美]弗兰克·赫伯特2020年06月12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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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了那么多珍贵的历史,还不明白特格是怎么回事吗?对他来说,散播一下这样的谣言太正常了。这可以让人们更小心地对待他。”

“但是你还记得吗,我自己那时候也在伽穆星上。尊母非常不安。她们恼怒不已。肯定有什么事不对。”

“没错。特格行事出人意料。让她们十分惊讶。他偷了她们一艘无舰。”他拍着身边的墙,“就是这艘。”

“姐妹会有自己的禁地,邓肯。她们总是告诉我等着香料之痛,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清清楚楚!那些该死的圣母!”

“听起来像是在给你准备护使团教学。那是种服务于特定目标和选定人群的设计好的宗教。”

“你看不出那有什么问题吗?”

“道德观,我不和圣母争辩这个。”

“为什么不?”

“这块基石上站着的应该是宗教的创立者。贝尼·杰瑟里特们不是创建者。”

邓肯,你要是了解她们的道德系统就不会这么说了!“你这么了解她们,这让她们很不安。”

“就是因为这点,贝尔才想杀了我。”

“你觉得欧德雷翟没她那么坏?”

“问得好!”欧德雷翟?如果你让她对你施展所能,那她将是个可怕的女人。她是名厄崔迪,这一点就已经很可怕了。我认识好几代厄崔迪。而这位首先是贝尼·杰瑟里特。特格才是典型的厄崔迪。

“欧德雷翟告诉我说她相信你对厄崔迪的忠诚之心。”

“我忠于厄崔迪的荣耀,默贝拉。”但我对道德自有判断——对姐妹会,对她们塞进我怀里的这个孩子,对什阿娜,还有……还有我的爱人,都如此。

默贝拉弯下腰靠近了他,胸摩擦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语:“有时候,只能够到,我可以杀死她们任何一个人。”

难道她觉得她们听不到吗?他坐直身子,把她拽了过来:“什么事让你突然那么生气?”

“她想让我对斯凯特尔做工作。”

做工作。这是尊母用的委婉语。嗯,为什么不行?在她和我缠绵在一起之前,已经对很多男人“做工作”过了。但他感觉到的是那种传统的丈夫的反应。连那个……斯凯特尔她都要去做?一个该死的特莱拉?

“是大圣母说的?”他得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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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位,那唯一的一位。”她几乎感觉轻松了,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

“你是什么反应?”

“她说是你的主意。”

“我的……胡说八道!我说我们也许可以试着从他身上挖出点信息来,可是……”

“她说贝尼·杰瑟里特和尊母都一样,把这件事当作很平常的一件小事看。和这个交配,引诱那个,一天之内就可以都做完。”

“我是问你的反应。”

“很反感。”

“为什么?”既然你的背景包括了……

“我爱的是你,邓肯,那……那我的身体就……就应该让你愉悦……只为你……”

“我们是对老夫妻,这些女巫现在是要把我们撬开。”

他的话让他头脑里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杰西卡夫人,他那位过世已久的公爵大人的爱人,穆阿迪布的母亲。我爱她,她不爱我,但是……现在他在默贝拉眼里看到的神情,他曾见过,那是杰西卡看公爵的神情:盲目的、始终如一的爱。这是贝尼·杰瑟里特不信任的东西。杰西卡比默贝拉更柔弱,但内心坚强。而欧德雷翟……她整个人都很强硬,各个方面都如塑钢般坚硬。

那他为什么有时候会怀疑她同样心怀人类情感?她们得知霸撒死在了沙丘上的时候,她谈起这位老人时的那种样子是什么?

“你也知道,他是我父亲。”

默贝拉拉了他一把,把他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你也许可以和她们怀着一样的梦想,不管那梦想是什么都好,但是……”

“成熟点,人类!”

“什么?”

“那是她们的梦想。像个成年人去行事吧,别总像个学校操场上愤怒的孩子一样。”

“那些女人最清楚?”

“是……我相信是这样。”

“你真的这么看她们?就算是你管她们叫女巫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那是个好词。女巫会做很多神秘的事情。”

“你不相信那是长期严苛的训练加上香料和香料之痛的作用?”

“相信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无知者自会自行创造他们自己的神秘解释。”

“但是你不认为她们在耍花招操纵人们去做她们想做的事吗?”

“她们就是那样的!”

“语言就是武器,音言、铭者……”

“没有一样能如你这般美丽。”

“什么是美,邓肯?”

“美当然有一定模式。”

“和她说的一模一样。‘模式以繁殖为根基,它深埋于我们的种族精神当中,我们不敢移除它们。’所以她们想插手这种事,邓肯。”

“为此她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说:‘我们不会把后代扭曲成我们认为非人类的东西。’她们作出判断,她们进行谴责。”

他想起了视野中的那个突兀的身影。变脸者。他问道:“就像那些毫无道德可言的特莱拉人?毫无道德——根本不是人类。”

他几乎能听见欧德雷翟大脑在飞速运转。她和她的那些圣母——她们监视、监听,她们调整着每一种回应,一切都是经过计算的。

亲爱的,那是你想要的东西吗?他感觉自己陷了进去。她既对也错。结果正确,就可以证明手段也没问题吗?他怎么可能证明失去默贝拉是正确的?

“你认为她们毫无道德?”他问道。

她仿佛没听到一般:“要得到想要的回应,就要不停问自己下一步该说什么。”

“什么回应?”她听不出他的痛苦吗?

“等你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她转过身看着他,“这点和尊母非常像。你知道尊母是怎么困住我的吗?”

他抑制不住地想,那些监视的人将会对默贝拉下面的话多么如饥似渴。

“有次尊母扫荡,之后就把我挑出来了。我觉得整场扫荡行动都是因为我。我妈妈非常漂亮,但是对她们来说太老了。”

“扫荡?”那些看门狗会很希望我继续问下去。

“她们穿过某个区域,那里的人就会消失。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整个家庭都会消失。她们解释说这是对密谋反抗的惩罚。”

“你那时候多大?”

“三……大概四岁。我正和一个朋友在树下的空地上玩。突然响起很多噪声,还有人们的呼喊声。我和朋友们就在岩石后的洞里躲了起来。”

他被这幅场景吸引了。

“大地震动。”她眼神迷离,陷入了回忆中,“然后是爆炸。过了一会儿,外面安静了下来,我们偷偷向外看。我家所在的整个街角都变成了一个洞。”

“你就成了孤儿?”

“我还记得我的父母。爸爸身材高大,体格结实。我觉得我妈妈应该是什么地方的仆人。他们上班的时候都穿着制服,我记得她穿制服的样子。”

“你怎么确定你父母都被害了?”

“我能确定的只有扫荡,但是扫荡都一样。尖叫声响起,人们四处奔逃。当时我们非常害怕。”

“你为什么觉得扫荡是因为你才进行的?”

“她们经常做那类事。”

她们。那些盯着摄像眼的人一定会把这个字眼当作一场伟大的胜利。

默贝拉还深陷在回忆之中:“我觉得是我父亲拒绝向某个尊母屈服。这种行为会被认为非常危险。他个子高高的,面容英俊……也很强壮。”

“那你恨她们?”

“为什么?”她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没有那件事的话,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尊母。”

她的冷漠无情让他很震惊:“所以任何代价都值得!”

“我的爱,你厌恶把我带到你身边的东西吗?”

反驳得好!“可你没想过,要是事情不这么发展,就更好了吗?”

“不管怎样,已经发生了,想也没用。”

完全是宿命论。他从来也没想过她会相信这个。是尊母的改造还是贝尼·杰瑟里特的杰作?

“你只是给她们的储备库里又添了个有价值的后备力量而已。”

“没错。引诱者,她们这么叫我们。我们负责招募有价值的男性。”

“你招募了。”

“可以这样说,如果按投资算,我偿还的已经超出很多倍了。”

“你知道圣母会怎么看这件事吗?”

“别大惊小怪的。”

“那你准备好对斯凯特尔‘做工作’了?

“我没那么说。尊母不征求我的同意直接让我做事。圣母需要我,也想这样利用我,但我的价格她们也许出不起。”

那一刻他只觉得喉咙发干,说道:“价格?”

她嗔怪地瞪着他:“你,你就是我要价的一部分。不能对斯凯特尔做工作。她们自称坦诚,那就要说清楚到底为什么需要我!”

“小心,我的爱。她们可能会告诉你的。”

她转过身,用那种很像贝尼·杰瑟里特的眼神望着他:“恢复特格的记忆又不带来任何痛苦,你打算怎么做到?”

该死!他刚庆幸躲过了这个错误。最后还是无处可逃。在她的眼里,他能看出来她猜到了。

默贝拉确认了这点:“既然我不会同意,我确信你是和什阿娜讨论过了。”

他只能点头默认。他的默贝拉在姐妹会的路上走得很远,比他原来想的还要远。她知道他的多重死灵记忆是如何通过她的铭刻得到恢复的。他突然把她当作了圣母,为此他真想号啕大哭。

“这怎么就让你和欧德雷翟不一样了?”她问道。

“什阿娜本来接受的就是成为铭者的训练。”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空洞无力。

“和我的训练不一样?”她这是在指责。

他胸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你更喜欢经历香料之痛?就像贝尔一样?”

“你更想看到贝尼·杰瑟里特一败涂地?”她的声音甜美、温柔。

他听出了她语调中的距离感,仿佛她已经退回到了姐妹会冷漠的观察姿态中。她们在让他可爱的默贝拉凝滞!不过还是能感受到她本身的活力。这种感觉让他撕心裂肺。她散发着健康的气息,尤其是有孕在身,就更显得如此。她活力四射,对生活有无限的热情。这种活力与热情让整个人都像发着光一般。而圣母们会剥夺这一切,她们会熄灭这活力之光。

在他关切的注视下,她变得安静起来。

绝望中,他在想他还能做什么。

“我本来希望最近咱们能彼此更坦诚些。”她说。又一个贝尼·杰瑟里特式的试探。

“我不赞成她们的很多行为,但我不怀疑她们的初衷。”他说。

“如果我能活过香料之痛,就能知道她们的初衷。”

他全身都僵住了,脑海里突然意识到她有可能熬不过去。没有默贝拉的生活?他简直难以想象那种心被掏空的感觉。在他过往的众多生命中没有任何事可以与之相比。不知不觉中,他伸出手,爱抚着她的背。她的皮肤柔嫩又有弹性。

“我太爱你了,默贝拉。这是我的‘香料之痛’。”

他的触碰让她情难自已,颤抖起来。

他发现自己沉溺在多愁善感的情绪中,累积着悲伤的画面,直到他记起一位门泰特老师的话:“无节制的情感消耗。”

“温情与多愁善感的区别显而易见。在路上避免杀死某个人的宠物,这是温情。如果你为了要避开宠物杀死行人,那就是多愁善感了。”

她拿起他爱抚她的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唇上。

“语言加上身体,胜过二者任何一个。”他低语着。

他的话让她又陷入噩梦中,但这次她带着复仇之心,她已经清楚语言即工具。她对这段体验充满了特别的憧憬,满心要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