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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 1

[美]弗兰克·赫伯特2020年06月12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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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见证了永恒消逝的阶段。有重大事件发生,但有些人永远注意不到。事故干预。你并非在那段段篇章之中。你依靠的是报告。可人们会将头脑紧闭。报告有什么好处?新闻纪录中的一段历史?编辑会议上会预先选定,加以消化,然后从偏见的出口被排泄出来?你需要的那些记录很少来自真正的历史缔造者。日记、回忆录和自传是特殊诉求的主观形式。档案里挤满了这种值得怀疑的东西。

——达尔维·欧德雷翟

 

刚到走廊尽头的障碍处,斯凯特尔就注意到那些警卫和其他人都很兴奋。人们走路似乎都加快了脚步,尤其是现在时间还这么早,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所以一开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把他吸引到了隔断处。那个苏克医生伽兰托在那里。他是在欧德雷翟当初派她过来时认识的,欧德雷翟说“因为你看起来好像生病了”。又一个监视我的圣母!

啊,是默贝拉的孩子。这些人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还有苏克医生,都是因为这件事吧。

但是其他那些人都是谁?他在这里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穿贝尼·杰瑟里特长袍的人。不仅是侍祭。他还看见数量更多的圣母在那儿急匆匆地走来走去。这些人让他想起了大型食腐鸟类。最后看到的是个侍祭,肩膀上抱着个孩子。非常神秘。如果我能和战舰系统有连接就好了!

他靠在一面墙上等着,但是人们陆续消失在各个入口处。他很清楚其中一些地方是哪里,但其他的并不知晓。

以神圣先知之名!大圣母竟然亲自来了!她从一个更宽些的入口穿过,大部分其他人也都进了那里。

下次见面时问欧德雷翟也没用。因为她现在已经把他收入囊中。

先知在这里,在普汶笪手里!

走廊里再没人出现了,斯凯特尔回了自己的住所。身份监测仪在他通过的时候灯光闪烁,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身份是关键。以他的知识看,这艘伊克斯飞船控制系统中的漏洞就仿佛诱惑水手的海妖塞壬一般,在明晃晃地向他招手。

一旦开始行动,她们是不会给我太多时间的。

这将是一场以飞船和里面的东西为人质的绝望行动。几秒内就将决定成败。谁知道舰上还可能建了什么规格外的面板,或者隐秘舱门,那些可怕的女人也许就会从里面跳出来扑向他。在穷尽其他所有可能途径之前,他不敢放手一搏。尤其是现在……先知已经恢复了。

奸诈狡猾的女巫。她们在这艘船上还做了什么改动?这种念头让他坐立不安。我的知识还能用吗?

隔栏那头斯凯特尔的身影并未逃过欧德雷翟的眼睛,但她现在顾不上担心他。默贝拉的分娩(她喜欢这个古语)来得正是时候。什阿娜在尝试恢复霸撒记忆,此时欧德雷翟希望和她待在一起的是心神不定的艾达荷。艾达荷经常因关于默贝拉的一些念头而分心。而默贝拉很显然不能和他一起待在这里,现在不行。

在他面前,欧德雷翟保持着谨慎小心、万分留意的姿态。毕竟,他是个门泰特。

她又一次在他的控制室找到了他。在经过通往他舱室入口走廊处的下滑道时,她听到了连续的咔嗒声,还有通信场那特有的嗡鸣声,于是她立刻就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了。

她把他带到了监测什阿娜和那个孩子的观察室,他表现出一种怪异的情绪。

担心默贝拉?还是对他们将会看到的场面感到不安?

观察室空间狭长。有三排椅子面对着展示墙,展示墙连着密室,实验即将在那里展开。观察室里光线暗淡,只有椅子后上方角落里有两盏微小的悬浮灯用作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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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欧德雷翟担心苏克医生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有两名在场。伽兰托,艾达荷认为最好的那位苏克,正陪在默贝拉身边。

可以显示出我们的关心。足够真实。

沿着展示墙设置了悬带椅。通往另一间房间的紧急出口也近在咫尺。

斯特吉先把孩子带到了外面的走廊内,他在那里看不见那些观察他的人,然后把他带进了房间。房间是按默贝拉的指示准备的:一间卧室,一些从他的舱室内带来的他自己的东西,还有些是从艾达荷和默贝拉两个人的房间内拿过来的东西。

一座动物的洞穴,欧德雷翟想。艾达荷的房间经常故意弄得杂乱不堪:抛弃的衣物扔在悬带椅上,角落里堆着凉鞋,因此这个地方也有种破败感。睡垫是艾达荷和默贝拉曾经用过的。欧德雷翟以前检查过,她注意到垫子有一种类似唾液的味道,这是种亲密的性的气味。这一点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特格。

这就是野蛮起源之处,那些我们无法抑制的事情。认为我们可以控制它是多么大胆。但是我们必须如此。

斯特吉脱下男孩的衣物,让他赤裸着躺在垫子上,欧德雷翟发现她的脉搏跳动加速。她把椅子向前挪动了一下,她注意到她的贝尼·杰瑟里特伙伴们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天哪,她想。我们就是一群偷窥者吗?

这些想法在此时很有必要,但她觉得这样想让她感到很羞辱。在这种念头侵入的过程中,她失去了一些东西。这绝对是非贝尼·杰瑟里特思维。却是典型的人类想法!

邓肯陷入了一种刻意的冷漠氛围中,这是种很容易能看出来的伪装。他的思想中有太多的主观性,这让他很难发挥好门泰特功能。但这正是她想要他现在保持的状态。神秘参与。将性高潮作为能量源。贝尔的认识是对的。

附近有三名监理,对于其中任何一位来说,选择她们都是因为她们足够强壮。她们现在表面上的身份是观察者。欧德雷翟说:“死灵想要恢复初始记忆,却对此心怀恐惧。这是需要粉碎的主要障碍。”

“胡说!”艾达荷说,“你知道现在有什么是为我们所用的吗?他的母亲是你们其中一员,她对他进行了深度训练。也许她做不到保护他,去对抗你们的铭者,但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欧德雷翟猛地朝他转过身。门泰特?不,他回到了刚刚过去的记忆中,重现并且做着比较。不过,对铭者的论调……是因为他第一次和默贝拉之间产生“性冲撞”就恢复了他其他死灵生命的记忆?所以他才对铭者有深深的抗拒感?

欧德雷翟安排的这位监理选择对这种不敬的打断视而不见。贝隆达给她介绍情况时她已经阅读了档案内容。她们三个都知道她们可能会被召去杀死这个死灵儿童。他有没有对她们构成威胁的力量?直到(或是除非)什阿娜成功,这些观察者是无从知晓的。

欧德雷翟对艾达荷说:“斯特吉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了。”

“她告诉他什么了?”这是种对大圣母非常霸道的提问。监理瞪视着他。

欧德雷翟控制着嗓音,故意将其压得很温和:“斯特吉告诉他什阿娜会恢复他的记忆。”

“他怎么说的?”

“为什么邓肯·艾达荷不做?”

“她告诉他实话了?”他一点点恢复了情绪。

“实话,但并未泄露什么事。斯特吉告诉他什阿娜有种更好的方法。而且你也同意了。”

“看看他!他动都没动。你没有给他用药吧,用了吗?”

艾达荷对那些监理也怒目而视。

“我们不敢用药。但他内在精神很集中。你还记得这些很重要,对吧?”

艾达荷又深深地坐回他的椅子里,双肩骤然下垂:“默贝拉一直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也知道我们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

“我觉得你的观点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霸撒不是孩子。我们唤醒的是霸撒。”

他抬起交叉着的手指:“希望如此。”

她往后退了一下,看着他交叉的手指:“我不知道你还迷信,邓肯。”

“如果我觉得能有帮助,让我向杜尔祈祷我也愿意。”

他自己重新觉醒时的那份痛苦依然记忆犹新。

“不要显露恻隐之心,”他低声嘟囔着,“继续仔细观察他。让他集中精神于内在自我。你需要他的怒火。”

这些都是他的经验之谈。

他又很突兀地说道:“这可能是我提出的最愚蠢的建议。我应该去陪着默贝拉。”

“你说的这种错误人人都犯,邓肯。而且现在你没法为默贝拉做任何事。快看!”此时特格从垫子上一跃而起,然后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摄像眼。

“不是有人来帮我吗?”特格催促道,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绝望,比之前预料的还要严重些,“邓肯·艾达荷在哪里?”

艾达荷猛地向前一冲,欧德雷翟用一只手握住了艾达荷的胳膊:“待在这儿,邓肯。你也帮不了他。现在还不行。”

“难道没人告诉我要做什么吗?”他年轻的声音里透着孤独和空洞,“你们要做什么?”

这是什阿娜出场的信号,她从特格身后一扇隐秘入口迈步走进房间,“我来了。”她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薄如蝉翼的长袍,几乎是透明的。在她跨步向这个男孩走去的时候,长袍紧贴着她的身体。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是一位圣母?他从来也没见过穿成这样的圣母。“你要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他的声音中满是怀疑和绝望。

“我会帮助你自己找回记忆。”她边说边让长袍从躯体上滑下,然后将其抛在了一边。长袍仿佛一只精美的蓝色蝴蝶翩然落到了地板上。

特格睁大了双眼望着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觉得我在做什么?”她在他身边坐下,把一只手放在了他的下体。

他的头猛地向前低了一下,就好像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然后盯着她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霸撒会知道的。”

他抬起头看着她离自己如此接近的脸:“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你的记忆!”

“你为什么这样哼哼?”

她用嘴唇碰触着他的脖颈。轻哼的声音在观察者的耳中清晰可闻。默贝拉管它叫增强剂,对性反应所做的一种反馈。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把他按在她身上时,他几乎发出了声尖叫。她动了动,轻轻摩挲着他并不宽阔的背。

“回答我,浑蛋!”这次已经完全是尖叫了。

这句“浑蛋”是和谁学的?欧德雷翟在想。

什阿娜让他滑入了她的体内:“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他张大了嘴,似乎在发出长长的“哦”,却无声无息。

观察者们看到她凝视着特格的双眼,但什阿娜同时也在用其他感官观察着他。

“感受他紧绷的大腿,迷走神经的搏动会泄露他的秘密,尤其注意他乳头颜色加深的情况。一旦你让他达到了那种状态,保持住,找到他瞳孔放大的迹象。”

“铭者!”特格的尖叫把观察者们吓了一跳。

他用拳头捶打着什阿娜的肩膀。展示墙那边的所有人都观察到就在他不停扭动的同时,双眼内出现了深邃的闪光,有什么新东西从他体内闪现出来。

欧德雷翟一下站了起来:“是出问题了吗?”

艾达荷还坐在椅子上:“是我预测的那件事。”

什阿娜把特格推到一边以避开他紧抓的手指。

他爬向地板,一下子转过身,速度之快让观察者为之震惊。什阿娜和特格彼此面对面望着,似乎连心跳都变慢了一般。慢慢地,他站直了身子,这时他才看向自己。他先是把注意力转向抬在身前的左臂;然后目光望向天花板,依次看向每一面墙;最后,他又看向自己的身体。

“到底这是发生了什么该死的……”传来的还是孩子的尖声嗓音,但语音中透着怪异的成熟感。

“欢迎回来,死灵霸撒。”什阿娜说。

“你刚才要铭刻我!”他愤怒地指责,“你以为我母亲没教我怎么防止这件事吗?”一种思绪飘散的表情闪过他的脸。“死灵?”

“有些人更愿意把您看作是克隆人。”

“谁……什阿娜!”他转过身,环视整个房间。整间房间内没有看得见的出口,这是特意选择的隐秘出入口房间。“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您被杀前,带到沙丘去的那艘无舰里。”她还在按照预定规则回答他。

“被杀……”他又一次看向自己的双手。观察者们几乎能看到死灵固有的过滤机制开始在他的记忆中发挥作用。“我被杀了……是在沙丘?”他的声音中有些微的悲凉之意。

“您英勇无畏,从未退缩过。”什阿娜说。

“我的……我从伽穆带的人……他们都……”

“尊母把沙丘当作了对其他人的警告。现在沙丘已经是毫无生气的球体,是被焚烧后的残渣。”

愤怒占据了他的身体。他盘腿坐下,双拳紧握放在膝盖上。“是的……我也在……我的历史中知道了。”他又瞥向什阿娜。她在垫子上保持着坐姿,相当安静。这种一头扎进众多记忆中的感觉唯有从香料之痛中走出来的人才能体会。现在需要的是完全的寂静无声,一动不动。

欧德雷翟低语说:“不要干预,什阿娜。让它自然发展。让他自己完成。”她对三位监理做了个手势。她们走到入口前,不再看密室,而是看着她。

“把我自己看成是历史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很奇怪。”特格说。仍然是孩子的嗓音,却一直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他闭上眼,做着深呼吸。

观察室内的欧德雷翟又坐回椅子上,说道:“你看到什么了,邓肯?”

“什阿娜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的时候,他瞬间转身的那种迅捷,除了默贝拉,我没在第二个人身上看到过。”

“甚至比那还要快。”

“也许……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很年轻,而且我们还让他接受了普拉纳-宾度训练。”

“不对,是别的原因。你提醒了我们,邓肯。这是厄崔迪显性细胞中尚未知晓的成分。”她的目光扫向保持警惕的监理们,然后摇了摇头。不行,还不行。“他的那个妈妈真该死!她催眠诱使他阻挡铭者,而且没让我们知道。”

“不过,看看她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艾达荷说,“一种更有效的恢复记忆的办法。”

“本来我们应该自己就能看出来!”欧德雷翟对自己有点生气,“斯凯特尔说特莱拉使用的是痛苦和对抗。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问他。”

“没那么简单。我们的音言师对他没有把握。”

“他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你什么时候研究过他?”

“达尔!我有连接摄像眼记录的权限。”

“我知道,可是……”

“该死!你能把注意力放在特格身上吗?看看他!那是怎么了?”

欧德雷翟立刻转回注意,去看椅子上的孩子。

特格看着摄像眼,脸上是一副可怕的、全情投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