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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弗兰克·赫伯特2018年07月3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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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弗兰克·赫伯特有超过三十八个年头。他是个伟岸脱俗的人,一个有着莫大殊荣的人,也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能像磁石般将听众吸引在他身边。若只说他是一个智慧出众的人物,那就太过保守了,因为他非凡的大脑似乎蕴含着宇宙中的所有知识。他是我的父亲,我深深敬爱他。

然而,正如我在他的自传《沙丘梦想家》中写到的,作为一个儿子,了解这位传奇作家的路途并不一帆风顺。在弗兰克·赫伯特的膝下长大,儿时的我并不懂他为何喜欢静处以凝聚心神,不懂他想要完成手中作品的强烈愿望,也不懂他为何那么自信地认为自己的作品将会成功,因为当时他寄出的稿子从来都是被退回的。在我稚嫩的双眼中,他在《沙丘》和其他作品中创造的人物也是他的子女,他们在和我竞争,想要谋求一份父爱。在他创作那本大部头作品的年月里,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给了保罗·厄崔迪,而不是我。父亲的书房对我来说是一个禁区,对我姐姐佩妮和我弟弟布鲁斯来说也是。在那些日子里,只有我母亲比弗利懂得父亲复杂的想法。我母亲爱他,而我父亲也会把爱回赠给她,最终,我通过他俩的爱明白了这个男人充满爱的温柔一面。

那个时候我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过去几年一直处于叛逆期,在和他严格的行事方式对着干。当我终于看透他的灵魂,感激他在我母亲身患绝症时给予她的悉心照顾,那一刻,我和他成为了挚友。他指导我写作,让我明白编辑们想要在书中看到什么;他教我如何创造有趣的人物,如何营造悬念,如何让读者迫不及待地读下去。他在看了我的《悉尼彗星》(我出版的第一本小说)的草稿之后,对其中几页作了修改,并写了评论:“这几页……如果这样改,会让故事变得更加紧凑。来吧,照着这样改改看。”他这么做,就仿佛是在和我说,他可以为我开启一扇门,让我瞥见门内的景象,但要完成辛苦繁重的写作工作,还是得靠我自己。

比弗利·赫伯特是弗兰克·赫伯特心灵的一扇窗。在《沙丘终结篇》的结尾,他和无数读者分享了这份爱,为她献上了三页充满爱意的悼文,叙述了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她是他的写作伴侣,智慧与他不相上下,是她提议使用《沙丘终结篇》这个名字。她亡于1984年,当时这本书还没完成。早在《沙丘》这本小说中,弗兰克·赫伯特描绘杰西卡·厄崔迪夫人所使用的原型,便是比弗利·赫伯特。他赋予了她高贵温柔的气质,甚至还有预见性的能力,和我母亲一模一样。他在书中写到“杰西卡夫人的潜在(预知)能力”,也是在描绘我的母亲,他心中想的是她一生完成的各种超过科学范围的神奇壮举。他经常以亲昵的口吻称她为他的“白巫婆”(也就是好巫婆)。类似的,在沙丘系列中,他把英勇的贝尼·杰瑟里特姐妹称为“巫婆”。

《沙丘》是有史以来最受人推崇的科幻小说,在全球的销量已经达到数千万,有超过二十种语言的译本。它在科幻界的地位之如《魔戒》三部曲在奇幻界一般,是它们各自领域中至高无上的作品。当然,《沙丘》不仅仅是科幻小说,它包含了丰富的奇幻元素,并在它的故事主线之下包含了诸多重要的层面,使得作品本身已然成为主流文学的经典。你只要看看手中这本小说的封面,就可发现这幅艺术品中透出的是宁静与高雅。

这部小说首次出版于1965年,由奇尔顿图书公司以精装本形式出版,这是它们庞大的耐久小说中最有名的一本。别的出版社都没想出版这本书,部分原因是由于书稿的厚度。他们觉得40万字实在太多了,当时大多数小说的字数只有它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如果付诸出版,《沙丘》的印刷成本将会大大提高,精装本的价格也会贵到五美元以上。在当时,还没有哪本科幻小说会开到那么高的零售价。

出版商们还对小说的错综复杂和作者在一开始新造的古怪词汇感到忧虑,他们觉得这会拖慢故事的节奏。一个编辑说他看了头一百页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另外一个说如果他放弃这本书就是犯了一个大错误,可他最后还是那么做了。

尽管这本书最初的销量并没多大起色,但弗兰克·赫伯特的科幻小说同行和读者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是一部天才之作,并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星云奖和雨果奖最佳小说奖颁给了它。接着它被《全球目录》 收录,并开始受到各方的盛赞,其中包括《纽约时报》——一大批拥趸开始聚集。

1969年,弗兰克·赫伯特出版了第一本续集:《沙丘救世主》。书中他警示了盲目跟随魅力领袖所带来的危险,并展现了保罗·厄崔迪的黑暗面。很多粉丝没有理解这条信息,因为他们不愿意看到心目中的超级英雄从宝座上跌落。但这本书还是很畅销,一如它的前辈。仔细回想一下《沙丘》中的情节,其实一切都昭然若揭,父亲早已为他的英雄埋下了痛苦的种子,但很多读者并不希望看到这个事实。约翰·W·坎贝尔,《类似》杂质的编辑,在《沙丘》发展成系列时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他同样不喜欢《沙丘救世主》,就是因为保罗·厄崔迪的结局。

通过仔细研究政治,我父亲相信英雄会犯错误……而这种错误会被盲目跟从的追随者简化。弗兰克·赫伯特在《沙丘》写过一段具有伏笔意义的格言:“记住,我们所讨论的人是穆阿迪布,曾下令剥下敌人的人皮做成战鼓,曾挥手之间便破坏了过去的厄崔迪传统,用他的话说:‘我是魁萨茨·哈德拉克,只这一条理由就够了。’”在另一个戏剧化的场景中,当列特·凯恩斯倒在沙漠中奄奄一息时,他记起了很久以前他父亲说过的话:“不要让你的人民落进英雄的手里,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灾难了。”

到20世纪70年代初期,《沙丘》的销量开始猛增,主要是由于这本小说被宣传为环境保护手册,在警告人们不要再毁灭地球有限的资源。在第一届地球日,弗兰克·赫伯特在费城向三万多人发表了演讲,并走遍全国,和热情的大学听众谈话。环境保护运动正席卷全国,而父亲乘风破浪,进行了一次令人激动的旅行。当他在1976年出版《沙丘之子》时,它在畅销榜上一路领先,在全国各大排行榜都榜上有名。

《沙丘之子》的精装本与平装本还同时进入了《纽约时报》的畅销榜,对科幻小说来说这实属首次。销量达到了数百万。在那之后,其他科幻小说家的作品也开始进入畅销榜行列,但弗兰克·赫伯特是首个荣膺殊荣的;他让科幻小说脱离了文学作品贫民窟的形象。到1979年,《沙丘》的销量已经超过一千万本,而且还在持续热卖。在1985年初,大卫·林奇的电影《沙丘》刚上映不久,平装本小说便蹿升到了《纽约时报》畅销榜的首位。这是一个非凡的成就,发生在它出版后的第二十年。时至今日,小说依然旺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