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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美]丹·布朗2019年04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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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科勒擦了擦嘴,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这是邪教组织的象征符号?”

兰登在冰冷的房间里来回走动,以使自己暖和一些。“光照派以前是邪恶的,但不是现代意义上的邪恶。”

兰登紧接着解释人们为何会将光照派的成员看作是邪恶的魔鬼,其实历史上的光照派成员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是教会的死敌,也就是教会所说的“塞旦”。那些关于他们用动物祭祀品和五角星形(1)施行邪法巫术的传闻,只不过是教会为中伤他们而编造的谎言。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的某些反教会组织试图模仿光照派的做法,他们不明真相,真的举行了那些仪式。现代的恶魔主义就这样出现了。

(1) 五角星形(pentagram),是巫术中的一种护身符。这是世界上最早的一个符号,公元前四千年以前开始被人使用。在基督教产生之前,五角星形是一个有关自然崇拜的符号。古人认为世界由两部分组成——一半雄性,一半雌性。这个五角星形代表万物中阴性的那一半。五角星象征维纳斯(爱和美的女神)。但一千年来,五角星形的象征意义被歪曲了。早期的罗马天主教会为清除异教并使大众皈依基督教,掀起了一场污蔑异教神和异教女神的运动,把他们的神圣的象征符号重新解释为邪恶的符号。从此,五角星形成了邪恶的标志,一种异教符号。

科勒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想知道这个符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兰登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个符号原是光照派的一个神圣标志,十六世纪时,一位不知名的光照派艺术家将它做成对称形,作为礼物送给喜爱对称物的伽利略。光照派兄弟会将这个符号藏了起来,声称待其现身之日,也就是兄弟会积蓄了足够能量,东山再起实现他们的终极目标之时。”

科勒显得有些不安。“这么说维特勒胸前的符号就意味着光照派兄弟会已开始重现江湖了?”

兰登皱着眉头说:“那不可能,光照派的历史我还有一章没讲完呢。”

科勒急切地说:“快告诉我!”

兰登搓了搓手,他在脑中梳理了一下以前读过或写过的几百篇与光照派有关的资料。“光照派是幸存者,”他解释道,“当年他们逃离罗马时,曾寻遍欧洲,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重建组织。他们被另一个秘密组织共济会(2)——一个由巴伐利亚某些富有的石匠艺人组成的兄弟会所收容。”

(2) 共济会(Freemasons),也称美生会,成立于1717年的伦敦,其起源可溯及中世纪的石匠和教堂建筑工匠的分会,共济会成立后逐渐向欧美各国扩张,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国际秘密组织。它的主旨是传授执行其互助纲领,后受启蒙主义影响,以“自由、平等、友爱”为理想,成为世界市民主义的友爱组织,认为“世事盈亏,惟赖人类智慧与美德可加以弥补”,因此吸引了当代众多知识分子的加入。莫扎特、海顿、歌德、伏尔泰、加里波的、华盛顿、杰弗逊、富兰克林都是共济会成员。但这个强调守法、慈善和互助的团体,因参与意大利统一战争与法国大革命,遭到当时君权国家政府的镇压,从而成为秘密组织。

科勒满脸震惊:“共济会?”

兰登点了点头,对科勒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共济会会员目前超过五百万,身影遍布世界各地,其中有一半在美国,一百多万在欧洲。

“共济会肯定不是邪恶组织。”科勒怀疑地说。

“绝对不是。共济会是因为自己的仁慈而惹祸上身。他们在十八世纪收容了那些逃难的科学家之后,无形中成了光照派的掩体。光照派在共济会内部不断发展壮大,并逐渐篡夺了共济会的重要权位。他们在共济会内部秘密重建了光照派兄弟会,形成了一个深藏在秘密组织内部的秘密组织。然后,光照派利用共济会遍及世界的网络扩大自身的影响。”

兰登吸了一口冷气接着说:“消灭天主教是光照派的主要纲领。他们认为教会散布的迷信教条危害人类,担心如果让教会继续将虚假的神话宣扬为绝对的事实,科学的发展势必受到阻碍,而人类也必将走向愚昧,卷入毫无意义的圣战中。”

“就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一样。”

兰登皱着眉头,科勒说对了。圣战仍是各家报纸的头条新闻。我的上帝比你的上帝好。真正的信徒与一些高端人物似乎总有着密切的联系。

“说下去。”科勒说。

兰登想了想接着说:“随着光照派的势力在欧洲的日益强大,他们开始把目光投向美国这个年轻的国家。美国政府的许多领袖人物,如乔治·华盛顿、本杰明·富兰克林等,都是共济会的成员。他们虔诚地信仰基督教,不知道光照派已经牢牢控制了共济会。光照派利用对共济会的渗透,建立起银行、大学和企业,为实现最终目标筹集资金。”兰登停了一会儿接着说,“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统一全世界——建立起一种世界新秩序。”

科勒聚精会神地听着。

“一种世界新秩序,”兰登重复道,“一种建立在科学启蒙基础之上的世界新秩序。他们称之为‘路西弗主义’。教会认为路西弗(3)是指恶魔,但光照派却坚持认为在拉丁语中,路西弗是指光明的使者或启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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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路西弗(Lucifer),意为明亮之星,早晨之子,是早期基督教著作中对堕落以前的撒旦的称呼。

科勒叹了口气,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兰登先生,坐下来谈吧。”

兰登迟疑地在一张覆盖着薄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科勒移动轮椅,向兰登靠了过来。他说:“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敢说全听懂了,可是我想告诉你,列奥纳多·维特勒是我们‘欧核中心’最有才华的科学家之一,也是我的朋友,我需要你帮忙找出光照派。”

兰登不知如何回答。“找出光照派?”他在开玩笑吧!“先生,这恐怕绝不可能!”

科勒皱起眉头说:“什么意思?你不会……”

“科勒先生,”兰登身子倾向科勒,不知如何才能让他理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故事还没讲完呢。尽管表面上证据确凿,但这个符号绝不可能是光照派的人留下来的。半个多世纪以来,没人能够证明光照派是否存在。大多数学者认为很多年前光照派就已经消失了。”

科勒听完兰登的话,一言不发,双眼凝视白雾,神情茫然,又仿佛在生气。“你凭什么说这个组织已不存在了?他们的大名分明就烙在维特勒的尸体上!”

整个上午,兰登也在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光照派对称字的出现的确令人震惊。世界上的符号学家对此也会困惑不解。然而,凭借兰登的学识,他明白这个标记的再现绝对能证明光照派还存在。

“符号的出现,”兰登说,“根本不能证明其原始创造者的出现。”

“那这个标记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当某些类似光照派的组织消失后,它们的标记符号还会遗留下来,被一些其他组织采用。这在符号学上被称为‘转移’,这种现象很普遍。如:纳粹的标志来自印度,基督教的十字架源自埃及,还有……”

“今天早上,”科勒质疑道,“当我在电脑上输入‘光照派’这个词时,发现有几千条最新的相关信息。很显然,很多人相信这个组织还在活动。”

“都是些喜欢无事生非的家伙。”兰登回答道。对于当今流行文化圈中的各种阴谋理论,他一直很反感。媒体热衷于登载一些预示未来灾难的报道。那些自称“邪教专家”的人还在不断编造一些故事来大肆宣扬千禧年即是世界末日,以此牟利。有些人捏造说光照派还存在于世,并且发展势头良好,他们正在建立他们的世界新秩序。最近,《纽约时报》还刊登许多名人与共济会有离奇关系的报道,如亚瑟·柯南·道尔爵士、肯特公爵、彼特·塞勒斯、欧文·柏林、菲利普王子、路易斯·阿姆斯特朗以及许多现代企业家和银行巨头等。

科勒指着维特勒的尸体,生气地说:“从这些证据来看,我想那些编故事的人说的倒可能是真的。”

“我意识到了光照派的标记是怎么出现的,”兰登尽可能委婉地说,“目前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某个组织掌控了光照派的标记,并利用这个标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这桩谋杀案又能证明什么?”科勒问道。

问得好,兰登想。他也很难想象,历经四百年,人们还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光照派的标记。“我能告诉你的是,即便光照派现在还在活动,实际上我敢肯定它不可能仍然存在,他们与列奥纳多·维特勒的死也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

“是的,毫无干系。光照派可能抱着要消灭基督教的信念,但他们会通过政治、经济手段来施加影响,而不是通过恐怖活动。再者,光照派在确定谁是敌人时有严格的道德标准。他们最敬重从事科学研究的人士。他们不可能谋杀像列奥纳多·维特勒这样的科学界同仁。”

科勒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他说:“或许我忘了告诉你,列奥纳多·维特勒绝不是个普通的科学家。”

兰登尽量平静地说:“科勒先生,我相信列奥纳多·维特勒在很多方面都是出众的,然而事实仍然是——”

科勒什么也没说,他转动轮椅迅速地出了客厅,沿着走廊渐行渐远,扬起一阵漩涡状的雾气。

看在上帝的分上,兰登叹了口气。他跟了上去,科勒已经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的门口等候他了。

“这是列奥纳多·维特勒的书房,”科勒一边说,一边朝一扇活动门移去,“等你参观了这个书房后,也许你就会改变你的看法。”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科勒用力一拉,门滑开了。

兰登仔细查看了一下书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我的老天爷!他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