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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途遥远 · 2

[日]田中芳树2018年12月24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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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历七九九年五月,“巴拉特和约”成立之后,历史的激流并没有因此而静止。同年八月,杨威利抗拒同盟政府的策略逃离了首都。同月,帝国军的瓦列提督击溃了地球教的总根据地。历史的洪流仍然不断地往前推进。

但是一进入宇宙历八零零年,暗流似有一口气奔向地表吞没万物的态势。在这之前的四个月,虽有无数的思想和行为上的小暴动连续出现,但是却让人有奇妙的静止感,原因或许在于前后出现的喷发热及强光太过巨大之故。只能看到事象表面的人或许会认为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离开了行星费沙到达了同盟首都海尼森,无所事事地浪费了许多日子,而杨威利也只是在逃离海尼森之后再度夺回伊谢尔伦要塞而已,之后就没有什么新的建树了。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或许是认为皇帝一旦发号施令,一千万的大军就可以不要有舰队编组、补给等的准备,立即就可以行动了;这种人或许也不了解在战场上施行战术之前也要有战略立案的时间好去整备最适合的环境。莱因哈特的帝国军和杨威利的革命军规模虽然有大小差异,但是补给体制的确立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帝国军而言,从费沙而来的漫长补给线及确保大量物资的辛劳都不是寻常的工作。不管是在名誉上或是在政略上,这些物资都不能被忽略。至于杨威利这一方面的问题是,艾尔·法西尔的生产力及伊谢尔伦储备的物资,目前虽然可以完成充分的补给,但是要迎战帝国军就必须强化战力,而如果兵力增加,补给能力就会超出界限了。一想到要面对这种极端背道而驰的条件,亚历克斯·卡介伦想要头痛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杨威利则处于无法使战略上的构想及战术上的条件两全其美的困难立场——看清这一点的是皇帝莱因哈特的首席秘书官希尔德。但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杨还受着政治上的惩罚。再加上他不再是革命运动的最高指导者,他只是把自己定位在革命政府的实战部队中的专家而已。

这个情形看在华尔特·冯·先寇布等人的眼里简直是令人咋舌不已的绕远路做法。

“非常时期应该用非常的策略!”

这是先寇布的意思,在这三年里,他经常煽动杨去掌握权力。

“虽然他会告诉别人,信念是一种有害无益的东西,但是他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顽固。所谓的言行不一就是说他这种人。”

尤里安·敏兹曾经这样说,他对先寇布三年来不死心的执拗也感到一份佩服。

所以那个时候应该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打倒的——接到比克古元帅的讣闻时,华尔特·冯·先寇布这样想,但是他并不想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平常他和别人对事情的评价虽然有差距,但是这个人也不是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来搬弄自己的毒辣唇舌,何时何地又该三缄其口。

唯一的例子是他对尤里安透露丧失其实现的机会构想。

“如果比克古老爷爷还健在的话,就可以将他老人家推上新政权的宝座,下面就安置你的监护者来打理军政。但是现在说来都太迟了……”

对尤里安而言,这也是一个既新鲜又具有魅力的想法。但是他不认为已故的老元帅会同意站上权力的顶点。

而提出这个构想的先寇布,在不久之后也面对了自己的问题了。

卡琳,也就是卡特罗捷·冯·克罗歇尔中士应该说是毅然决然的吧?她提出了和父亲会面的申请。事情至此,不管如何,半年来拒绝接触的不自然似乎要写下休止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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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于先寇布办公室的卡琳穿着无形的两层、三层甲胄,似乎处于临战态势。她拘谨地敬了礼,僵着表情、一本正经的态度在在说明了她的紧张。先寇布在内心打量着,觉得这些行动都不适合这个十六岁的少女。

“下官在夺取伊谢尔伦要塞作战之际曾志愿参加,但是担任实战指挥官的阁下您却将下官由名单中剔除了。下官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希望阁下能给下官一个理由。”

很明显的,卡琳是事先准备好了台词再照本宣科的。先寇布嘲讽般地笑了笑,因为他知道,就算要收入场费,他的同事亚典波罗也一定想亲眼看看这个场面的。他一点都不在意少女这样的盘问。

“我完全是就作战的需要来论事的。所以不只是你,凡是没有肉搏战经验的,我都没有让他们参加。事情就是这样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吗?”

卡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各方面来看,她的视野太狭窄了,她还没有足够的思绪去考虑除了她本身之外其他没有肉搏战经验的人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唔,这是前提。事实上,我可不愿看见漂亮的女孩子挥舞着杀人武器的样子。”

先寇布补充说明的态度正是卡琳最不想见到的。

轻薄而不切实际的风流男人。

“……您在追求我母亲时也是这个调调吗?”

被这个急遽上升的声调吓了一大跳的是卡琳自己,她的父亲则是眉头皱不皱一下。先寇布重新审视了站在桌子前的女儿。

“这就是你要求会面的真正目的吗?”

咋舌般的声音使卡琳处于动摇之前的状态。

“真是扫兴。如果你是想责问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的话,应该一开始就提出来的,根本不需要跟我扯什么作战指挥的事情。”

卡琳羞红了脸,热度遍布全身,脸上的细胞仿佛要燃烧起来的。

“您说得没错,我真是失礼。那我就重新再问一次,您爱过我的母亲——伊莉莎白·冯·克罗歇尔吗?”

“要拥抱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人生岂不太苦短了?”

“就只是这样吗?”

“被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所拥抱,人生也是太苦短了。”

卡琳打起精神伸挺直背脊,她的关节没有发出声音真是不可思议。

“阁下,谢谢您赐给我生命。可是您对我没有养育之恩,我也找不到敬爱您的理由。我听从您的忠告,清清楚楚地把话说完了。”

先寇布和卡琳的视线正面相对,不久,父亲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的表情虽然用公职人员的身份加以掩饰了,但是从那些微微的隙缝中却依稀可见苦笑和迷惑的光芒。他之所以把视线移开并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不认为有必要由于这段会话而造成彼此的困扰——这是卡琳感性的推断。卡琳遵照形式上的要求,行了一个完美的敬礼,然后转过身体,按捺住狂奔而去和回头窥看的双重冲动,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