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种红色 · 5
[日]田中芳树2019年01月05日Ctrl+D 收藏本站
二十九日八时四十分,先寇布等四人,终于能够和连队长一行再会。那是发现了地上车的车痕,追踪得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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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一行人,停止在急倾斜的岩地上。有车辆故障,正不知该选择继续前进或撤退,对先寇布一行的出现明显地露出吃惊害怕的表情,姑且不论上校本身,至少部下们看来对于这小小的冒险并不积极。
凡瑟菲上校很不高兴,但那究竟是真实或是演技,先寇布还没能完全确信。
在身为中校的当时,或者是在那以前,这位中年军官的战斗经验丰富,对部下也慷慨,人望也很充分。但自从他就任连队长以来,他的人格就似乎加上了如一层油画般的强烈感,对部下变得骄做自大,对军部上层卑躬曲膝,与政界及财界人士的交际也在加深,就算是想获取将官的地位,但态度过于单纯且露骨,因而漂白了部下们的心情。
他没有可以承受地位上升及权限扩大的精神骨骼。先寇布作此判断。
若是在大队长以下的地位,则就能维护相对于器量的能力及人望。看来荣华与财富,都不是一定能使人类幸福的虚构方程式的解答。
“先寇布中校,我应当是要你指挥留守部队的吧!”
“我的记忆中也是如此,不过……连队长大人,实际情况往往会超越记忆的。”
先寇布以副声道在说着“就是因为你不中用,所以我才来帮忙的”,但这似乎不该加以非难的吧?他又想:“这比见死不救要更来得了不起的,不是吗?”
“有可能是敌人的物体逐渐接近过来了,中校。”
林滋之所以插口,似乎是担心冷言冷语的往来会泥沼化吧。
索敌系统的发达,也促进了应付它的干扰系统的发达。对雷达用的电吸收涂料之类的就是如此,但动力部的完全隔音化或热辐射的完全遮蔽,在目前仍不可能做到,看着上校的眉间奔驰着电流,先寇布随口询问。
“数量呢?”
“正确数量不清楚,但似乎比我们多了一位数,顺便提一下我个人的意见,我想最好是在被包围之前逃走比较好。”
既然兵力相差太大,就该退却,而且得要快,若我方的存在完全被查知的话,在逃亡的时候,就等于是在告诉敌人自己友军的所在地了。凡瑟菲上校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状况之不利,不能墨守当初的目的再作坚持,其表情似乎在认为全部责任都归咎于先寇布似地沉思着,不过那也只过了五秒半,他就不悦地发出撤退命令。
一行人急速地乘着地上车。故障的地上车不得不放弃,不过林滋迅速地在舱门上设置爆炸物。在开门的同时,勇敢的帝国军兵士就会以需要修补的身体直接上天堂了。不过帝国军也有可能无视被遗弃的地上车而追上来。
帝国军的行动速度之迅速,超越了先寇布的预料,九时三十分,在十一点钟方向,出现了敌方的装甲地上车。利用数量上的优势,如同绑住袋口似地逐渐缩小着包围,不过为了完成更有利的态势,而将同盟军驱赶向特定的方向。
“真是不可爱的战术。”
先寇布把赞赏的念头包在毒气的糯米纸中吐出口来,那声音撞上头盔的挡风玻璃,又弹回他自己身上,从“花心约翰”的无线电中,随着激烈的噪音,流出了帝国语的威吓。
“立刻停车、丢下武器投降吧,否则就要攻击了。”
在驾驶座上的布鲁姆哈尔特正想着要回个什么话回去时,迪亚·迪肯喊叫了起来,划破深蓝色的天空,落下了一颗弹头。
因为大气几乎不存在,因此也几乎没有产生爆炸声与爆风,橙红色的火球挖云了大地的一部分,强烈的能量残波与喷出的砂土,把地上车掀了起来,甩了出去。
倾倒的地上车里,滚出了拿着战斧或荷电粒子来福枪的兵士们,数十条火线向该处集,暗红色的触手缠上了兵士们的身体,对于施了镜面处理的装甲服,高速的大口径弹比光束更有效,数人被弹幕捕获,倒在地上,在其中,包括了右胸第二肋骨下方及左腿被射穿的凡瑟菲上饺……
未中弹的“花心约翰”只留下驾驶席的布鲁姆哈尔特,其他三人跳下车来,先寇布和其他二人跑的方向不一样,凡瑟菲躺在岩阴下,忍着激痛,在装甲服的破损处卷上胶布,必须让身体不受气压激变所伤害才行,突然,他发觉有入影出现,抬起视线,看到一位身穿帝国军装甲服的高大男子。
“……留涅布尔克上校。”
惊愕的呻吟,被报以冷淡的无视,前代的连队长认为负伤的现任连队长不值得多加注意了,他那穿过头盔射出的视线前方,华尔特·冯·先寇布中校充满着未发的杀气,在伺机准备跳出。先寇布和留涅布尔克都垂下了手上的碳水晶战斧。
虽是相隔三年的再会,却不能坦然地叙叙久阔之情,留涅布尔克虽飞翔得又高又远,但其留下的痕迹却相当混浊,留在巢里的鸟儿们,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先寇布中校!”
听见了凡瑟菲的声音,留涅布尔克低沉且带着嘲弄地放话了。
“先寇布,当上中校了啊,可真出人头地了。”
“你也好像成了被称为阁下的身分了,挺不错的。”
“帝国军似乎也没什么人材啊。”
“这种话,至少等你当上了一级上将之后再说吧。”
在毒舌交锋当中,战斧开始缓慢地上升到最初的位置,两者对峙的另一边的平坦地上,两军的枪火与战斧正在闪动着,但那仿佛是遥远世界的事了。
伪装的平静急速地被打破。达到临界的杀气爆发了,两者同时闪动了战斧。
一闪落下,一闪奔腾。
撞击的两把战斧,离开两人的手,咬在一起地飞向虚空。留涅布尔克与先寇布两人都空着手,冲撞的余波使他们无法保持姿势而向后翻了筋斗。
在留涅布尔克重整了姿势之时,先寇布跳了上来,在以右拳击向头盔侧面的同时,膝盖也撞向股间。反击者则以不劣于先制者的迅速与强烈在进行着。肘击击中了锁骨附近,虽然是击在装甲服之上,仍使先寇布踉跄了起来,脚上又被一扫,就倒在地上了,此时侧腹又有膝盖击了过来。
那若是在一G的重力下,先寇布的战斗力铁定会失去大半。不过〇.二五G的低重力救了他。先寇布在粗砂地上,将高大的身子一转挺起。砂土扬起,使得留涅布尔克的连续动作迟滞了半秒左右。对先寇布而言,这就够了。他拔起插在左大腿上的战斗用小刀,闪动起强韧的手掌。白色的闪光,以数微米的差距,没能刺中对方的装甲服。留涅布尔克全身后退躲过了这一击,逃过了因为装甲服破损而死于低压的状况。但没办法再躲过同时踢来的一脚。左胁感受到了冲击,留涅布尔克被踢飞了数公尺,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而未跌倒。
“看来你的肉搏战技是多少进步了些了,小伙子。”
嘲弄的声响并无法完全掩饰些微的劣势。很明显地,留涅布尔克错估了先寇布的实力。在他面前的,是在最近三年间成长为同盟军最高级的肉搏战技高手的男子。先寇布三十岁,正是体力的绝顶期,技术上也已到了圆熟的境界。而相对之下,留涅布尔克在这三年来远离了实战,这些微量的差距,或许会直接连接死亡。
突然,在相对的留涅布尔克的右半面与先寇布的左半面,闪起橙红的色彩,帝国军的地上车爆炸起火了,那是林滋和迪亚·迪肯以对地飞弹进行攻击,从意外的方向来的敌袭,使帝国军惊惧,在进行组织性的反击之前,手榴弹与来福枪的连续攻击,扫倒了他们。布鲁姆哈尔特所驾驶的“花心约翰”冲了过来,开进两人之间。
“哼,先寇布这黄毛小子,可做得真辛辣嘛,不过话说回来,‘蔷薇骑士’的战法也变得下流起来了。”
避过“花心约翰”发出的枪声,留涅布尔克笑着,接受了暂时性的败北。
“花心约翰”突破了帝国军的包围网,以车上装备的机关炮扫射出铀238弹,接连地和三辆帝国军地上车冲撞,侧眼看了慌忙跳车的帝国军兵士们,先寇布先把凡瑟非的身体抬上车,自己也跳上车子,把追来的敌兵踢下。林滋和迪亚·迪肯跳上了“花心约翰”,在他们一面骂着僚友乱开车的当中,成功地由混乱中逃脱出来。
受了先寇布的指挥,三辆地上车甩掉了帝国军执渤的追击,留涅布尔克会放弃追踪,是因为警戒着同盟军基地的来援,另一方则是因为威力侦察已有了相当充分的成果了。证实了同盟军的存在,也大致确认了其基地的位置,而且还使连队长级的高级军官受了重伤,又捕获了“蔷薇骑士”被迫遗弃的装甲地上车,这可说是很好的战果了。为了前代的连队长,被迫凄惨地撤退的“蔷薇骑士”,才是丢脸之至了。
躺在地上车后部座席的凡瑟菲上校,包里着应急治疗的绷带及止血胶脂,忍受着不算安稳的旅程。在这当中,他服用了解热剂,但却不吃镇痛剂,回到4=2基地后,立即送往军医院。但他已经没有承受手术的体力,无从进行治疗了。
三月三十一日六时四十分,“蔷薇骑士”连队第十二代连队凡瑟菲上校,成为就任此职的第四位战死者。同日七时三十分,同盟军凡佛利特4=2基地司令官雪列布雷杰中将依据职权,任命华尔特·冯·先寇布中校为“蔷薇骑士”代理连队长。
这件人事任命应是很恰当的,但为了使此事实现,先寇布还得先去唤起司令官的注意,听了他的报告及随后的意见后,雪列布雷杰哀叫了起来。
“你是说帝国军会来攻击吗?”
“我说帝国军会来攻击。”
理所当然的事,让人都不想多做说明了,只要归队的留涅布尔克没有突然发生语言障碍,事情一定会报告上去,而那报告将唤起新的战斗。
“那,你为何还不去准备应战,还站在这地方?”
“我在等基地司令官阁下的命令啊,我现在在连队中不过只是个高阶军官,若没有被正式授与权限的话……”
雪列布雷杰以欠缺睡眠及精神的红眼瞪着出言不逊的青年军官,将骂声封在嘴巴里。沉默地敲着桌上小型电脑的键盘,把任命书丢给了先寇布。
先寇布并不贪图地位阶级,但此时权限仍是必要的。
“我倒没想要替凡瑟菲上校报仇,但却有必要跟留涅布尔克做个了断,否则蔷薇骑士的精华将会枯萎地被当成夹在帝国军军功表上的压花了。”
他认为那也不必等太长的时间吧。只要没有什么重量级的意外绊住了脚,帝国军的全面出动就当成是被预定的事项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真是个不中用的军队。先寇布不由得有此想法。
在他战死或退设之前,是否能遇上能适当运用他的才干及器量的上司呢?这可能性相当的低呢,就如同在霓虹灯下的巷子里找寻夜空中的星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