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山中日记 · 二十四
傅真2015年04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收拾行囊的时候我心情复杂,既觉得轻松又有些不舍。这里没有任何娱乐场所,连散步都因为频繁的大雨而无法进行;被蚊虫咬得满身都是包;早晚天气很冷,洗澡又只有一点点热水,以至于我自暴自弃,三天没有用肥皂。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一家像样的旅店好好洗个热水澡……可是我也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常常怀念这里,怀念和这里的人们共度的两个星期,怀念人与人之间朴素而真挚的情谊,怀念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赛跑的情景,怀念学校里温馨的小厨房,怀念同学们在停电的夜里点着蜡烛一起学习的执着,怀念Tristen、Katy和Sarah的吉他与歌声,怀念picop卡车,甚至怀念那些粗糙的面团和玉米饼……
我们肯定还会怀念学校里不知廉耻的三只狗:Compa、Cabi和Buster。临走前我们抱着它们的头“狠狠”地“揉搓”了一番。它们很久没有洗澡,又总爱去外面草地泥地里打滚,全身都散发着臭味。可是我想哪里都找不到像它们那么粘人那么友好又那么不要脸的狗了。
我知道,有些当时看来不起眼的小事,也许反而会长久扎根在记忆里。
回到Xela,在旅店放下行李,我们马上就去Carlos的诊所做手术。照了X光之后,Carlos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我上面那颗牙也需要做手术,好消息是这个手术比下面那颗牙的小得多,也便宜得多。唉……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旅行前几个月我已经去伦敦的牙医处洗过牙,可是当时那个牙医居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简直是玩忽职守。
两个手术一共进行了两个半小时,途中Carlos也累得够呛,不时停下来擦擦汗,休息一会儿。Carlos的医疗设备和技术在危地马拉肯定算是相当先进的,可是我几年前在纽约工作时也接受过根管治疗手术,相比之下前者就太寒酸了 金庸小说。尤其是当Carlos让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忽然把一根燃烧着的火柴放进我口里的时候,我的确有些惊恐——这真的不是什么原始巫术吗?
到底为什么会来到危地马拉做牙齿手术啊啊啊啊啊?!我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躺在那里,心中惊疑不定,又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搞笑,竟忍不住笑出声来——Carlos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在危地马拉有那么多的穷人,牙齿出问题时怎么办呢?我问他:“如果当地人没有钱来私人诊所做这么贵的根管治疗手术,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吗?比如去公立医院的牙科什么的……”Carlos摇着头做了个决绝的手势:“没办法。只能拔掉。”